林柔紧紧攥住手,饶是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二哥会偏心沈然。
可真的听到了他这么说之后,她还是感到难过。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我已经决定彻底放下顾闻时了,所以我没必要针对她,只是二哥... ...那天我也要去学校演讲,我希望你能到。”
说着,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就要上楼。
待转身时,林柔回过头,超小声的说:“二哥,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亲人,那是我人生重要场合,希望你不要缺席。”
林迟隽不易察觉的挑了下眉,他终究是没忍心拒绝。
可林柔转过身,脸上的可怜和压抑的委屈却陡然间转变。
她握住手机,直接去搜何岩画室附近的警察局地址。
她直接找了朋友,消息发了过去。
【帮我保释一个人,带他去那个地址藏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发完,她转了一大笔的钱。
【OK】
那头回复很快,显然是帮她办这种事都办熟了的。
林柔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比起直接动手,借刀杀人似乎更有意思些。
... ...
沈然开车回家,副驾驶上还放着不少补品。
她心情还算不错,想着早点回家跟母亲一起陪陪姥姥。
上次顾闻时来了之后,果不其然那六万的借条起了效果,舅舅一大家子再没来闹过。
只是姥姥行动不便,母亲年纪也大了照顾起来显然不够得心应手。
她这几天计划着找一个保姆帮帮忙。
当沈然拎着东西打开家门时,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连姥姥都不在,只留着一个空的轮椅。
沈然连忙打了电话过去。
那头王芸很快就接通,“喂,然然啊怎么了?”
“妈,你在哪儿?”见她还接电话,沈然稍稍放下心。
她就害怕遇到之前那样上门砸伤人的事,说起来要不是顾闻时及时赶到... ...
“呃,我在家里啊,怎么了?”
沈母说话语气迟疑,这让沈然心下微微乱了一分。
“到底在哪儿?”她加重语气,“我就在家里,您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沈母忽然沉默下来。
电话听筒里传来长久沉默。
过了一会儿,沈母旁边有人轻轻开口:“告诉她吧。”
告诉她吧... ...
沈然抓紧手机,纵然那声音极其模糊,这么多年的熟悉相处下来她还是直接听出来那是谁。
王芸低声说:“在医院,姥姥、姥姥进重症了... ...”
‘啪嗒——’沈然手中拎着的东西应声落地。
她夺门跑了下楼。
*
医院
长长走廊入目洁白,寂静到令人惧怕。
沈然着急来到导医台问清楚位置,刚一上楼就看见沈母在椅子上坐着,头发有些乱有几缕垂在额前。
看见她来,沈母顿时红了眼眶。
“姥姥昨天晚上送来的,我怕你担心就一直没告诉你。”
重症监护室的门完全合上,只有送饭的时候才有机会打开。
不过家属是不能进去的。
沈然心猛地揪起,她哑了声音:“不是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吗?”
怎么会... ...
“姥姥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没有办法的。”沈母自己都说的极近哽咽。
沈然坐在走廊椅子上,大脑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早就知道姥姥身体不太好了,所以带了东西想去看一看。
她明明最近还打算腾出空挑一位住家保姆照顾她,怎么就... ...
是她没有考虑周全,是她不关心家里的事,才会让母亲隐瞒不告诉自己。
沈然低下头,满心的自责和后悔。
直到她依稀听到了脚步声,随后顾闻时站在了她面前。
沈然没抬头,她身后却被轻轻盖了一件外套。
木质调混合着皂香的香水气味透过外套传来,沈然只觉得眼眶干涩,可她却哭不出来。
见沈然这幅样子,顾闻时蹲下身来与她视线平齐。
他声线很轻很轻,“吃饭了吗?”
沈然麻木的摇了摇头。
沈母在旁边解释:“闻时之前请了保姆在家里,原本姥姥那天晚上还心情很好吃了很多饭,谁知道睡觉的时候就出了危险,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跑前跑后。”
沈然愣了愣,后知后觉视线转移到了顾闻时脸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沈母看着他们直接有话要说,她擦了擦眼泪,独自往楼道口离开。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顾闻时做了这么多,自己甚至比不上他用心。
他眉眼微动,下一秒就温热干燥的手就直接握住了她的胳膊。
“沈然,你从来不用和我说谢。”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感谢,相比之下他更希望她不要这么见外。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顾闻时坐在她身边,他缓声开口:“这里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专家在全力抢救,你别害怕。”
他的声音低缓而极富磁性,在安静的走廊里就像是明亮的烛火,是唯一的光亮和温度。
沈然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我没害怕。”
她话音落下时,指尖的冰凉就被温热触感锁包裹,他的手轻轻覆盖在她手上。
比她要热许多的体感传达过来,沈然这才恍然回过神。
她眼眶酸涩,沉默了很久。
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懂她。
正如他能够一眼就看出来自己在害怕。
“我爸推进去,没能再出来,所以我真的怕... ...”
“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人,家都不像家了。”
顾闻时听她第一次说这些,听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父亲去世的时候,她还小,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记事,但她一直记到现在。
“姥姥吉人自有天相,有我在,一定能给她最好的治疗,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然扭过头看他,借助此刻模糊不清的光线和四周安静。
她仿佛第一次认真端详他,他永远能够理智全面的处理这些事情,并且永远的能够给予恰当的情绪价值反馈。
她想,这些曾经都是她为之心动的。
而现在,是明知不可为的深陷。
沈然闭上眼,她没有拒绝他的外套,也没有阻拦他的触碰。
因为此刻他对于自己而言,就是昏暗迷茫之路上唯一的火烛,是深渊惨淡人生的救赎。
就让她贪恋这一瞬间,让她保留这一刻的私心。
久久之后,沈然声音哑了几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