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然没有理会林阳，径直上了车。
林阳眼底溢满紧张，他还想开口阻止沈然，但柏臣聿已经缓缓合上车窗。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律师走上前来：“集团那边抄底的股票已经公证完毕了，顾总也该... ...”
林阳抬手，制止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他深棕色的眼眸里一片冷凝，“这次的事，柏臣聿没少浑水摸鱼，顾总都清楚，现在按下不发，为的是日后处置... ...”
*
车辆平稳行驶，车厢内气氛一片安静。
沈然还在仔细思考林秘书说那些话的含义，不料这时柏臣聿却侧过头，温声询问：“林阳找你... ...是因为近期顾氏集团出的乱子吗？”
他的话成功将沈然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愣了下，随即否认摇头。
柏臣聿有些讶异挑了下眉，接着说：“那他找上门，是为了什么？”
话说一半，像是察觉出突兀。
他掩唇轻轻咳了下，淡茶色的眸底藏着关心.
“我是担心，他会不会找你什么麻烦？毕竟公司丢了那么大一笔亏空，若是暗箱操作嫁祸到你的身上来，又或者牵扯到你和顾闻时的财产分配... ...”
“顾氏集团到底查出了什么问题？”
沈然对他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岔开话题反问他。
柏臣聿面露不虞之色，思忖半晌，“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确实审计查出了项目中有大宗亏空，光这一条就足够涉嫌经济犯/罪，况且他作为法人，手中势必贪了不少，现在账目里的钱对不上... ...”
话不过说了一半，他侧目便察觉沈然清丽脸庞
听到他这么说，沈然的一颗心瞬间陷入了谷底。
她大概知道那些钱去了哪里，多半是在自己账户的那些。
怪不得，怪不得林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用整间公司的未来，他个人的前途为代价，疯狂又执拗的，只为了挽回他们这段破碎的关系。
他疯了... ...
她一整颗心剧烈颤抖，仿佛顾闻时那双阴鸷眉眼再次浮现在眼前。
缓了好久，沈然才强忍异样情绪，低低问道：“难道只有钱对不上，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吗？”
她在书房查出的那些异常账目，如果只是这些，不会被顾闻时锁在保险柜里。
柏臣聿闻言也只是摇了摇头，他习以为常的笑道，“这么大的企业，怎么可能手上是干净的，不过很奇怪，确实查不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东西，可能是做的隐蔽，也可能是真的干净吧。”
“那些钱总要流向其他账户，若是被找出来，他就还有出来的希望... ...”
正说着，他话锋一转。
“不过... ...希望这笔钱找不到，像他这样的人，还是一辈子都不要出来的好。”
沈然眸子暗了暗。
交谈间，也已然到达会所。
两个人一同进去，服务员引导他们一路走到了顶层VIP包厢，刚推开门，就听到席间欢声笑语。
看着他们进来，班长率先站出来迎接，“刚咱说什么来着，臣聿这不就带着弟妹来了吗？瞧瞧，这两人站一起连衣服都般配着呐！”
其他同学见状，也跟着调侃。
“这不是沈然学妹吗？毕了业之后变的更漂亮了！”
“我记得当时在学校的时候，就有人传臣聿和沈然在一起，你们这是再续前缘呐，还是余情未了啊？”
听到他们打趣，沈然虽面上不显，心中却是尴尬。
也不清楚是凑巧还是什么，柏臣聿今天正好就穿了一身同色系的西装，他领口打了浅灰色格纹的领带，正巧就跟自己身上的配饰映衬上了。
看上去... ...就好像是故意穿情侣一样。
柏臣聿伸手扶了扶眼镜，清隽脸庞上情绪放松，他忍不住笑骂。
“你们一帮老油条就欺负然然脸皮薄吧！她可是我好不容易请过来的，你们收敛点。”
话音稍落，他拉开椅子，朝沈然解释：“别介意，然然，他们开玩笑的。”
沈然没有多说什么，坐了下来。
柏臣聿视线若有似无落在沈然身上，他自然而然在她身边坐下。
此举更是引起不少人起哄。
“不是吧，这么明显了，还说没有在一起？”
“沈然学妹当时在系里表演，那我们可都是翘课去看的，学校展演厅都挤满了，你小子好福气啊！”
闻言，柏臣聿笑了笑，却没有任何想否认的意思。
沈然觉得不妥，刚想开口，门外却是一阵骚动。
有几个离门近的显然是看到了门外的景象，他们露出了惊讶表情。
有人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那位不是前些日子进去了吗，怎么又... ...”
“跟着一起的是风头的王总吧？还有那位好像是军工投资人。”
“嘘，别说了，沈然还在呢，别让她听见了。”
毕业多年，在座的都混的有头有脸，商界的那点事儿自然都了然于胸。
顾闻时和沈然之间有猫腻，虽然现在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但到底，沈然是不同的。
席间讨论声越发激烈时，包厢的门却毫无预兆的被推开。
林阳率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的面无表情。
见到他，沈然拿着水杯的手一顿。
她视线望向包厢门，却猛然撞入一双阴翳深邃的眼睛。
顾闻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闯入她的眼前。
他削瘦许多，浅浅眼窝下是掩盖不住的乌青，下颌线锐利清晰，带着极其明显的高位者压迫感。
他像是没怎么变，却又像哪儿都变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顾闻时眼神紧紧盯着她，带着不可言说的意味，瞧见她眼底震惊后，他兴味更浓。
沈然的心猛然一跳，重重撞击胸壁，震荡的人心发慌。
她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热水瞬时洒了出来，手指更是被滚烫的茶水灼烫，冷白色的皮肤此刻泛着淡淡的红。
她低下头呆呆的看着自己被烫伤的手出神。
顾闻时怎么会来这儿？
他什么时候被放出来的？
她丝毫没注意到顾闻时大步朝她走来。
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人牢牢握住，沈然错愕抬眸，却见顾闻时满脸生人勿进的样子。
“别动。”他声线像淬了冰，扭过头冲林阳说，“叫服务生拿冰块来。”
全场鸦雀无声，没一个敢开口质问他怎么会来。
顾氏集团出事，不少人都缩着头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可现在他出来了，还是带着更强话语权的投资人出现，这就意味着他倒不了，还有可能... ...
这根本就是他设计的，想要颠覆现状的一手牌。
柏臣聿的声音适时响起：“然然，需不需要我带你去看一下医生？”
沈然刚想婉拒，顾闻时的声线却横插过来，“我的人，你费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