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缓缓在别墅区停下。
王缰打开车门,恭敬说:“到了。”
顾闻时下车,想要扶沈然,她却无视他的手,径直躲开从另一边下了车。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藏着失落,最后若无其事收了手。
北城一向讲究东贵西富,东城区停着的都是各种奥迪A6,最高调的也就是红旗顶配。
这些车在北城连好车都算不上,但却都是出入什/刹/海的专用,算得上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臻园,则是东城区里最高端的别墅区楼盘。
“我不常过来,但医生允许你回家静养,想了想还是这里最合适。”
臻园内的别墅错落静谧,私/密性极高,是不少富豪首选的住所。
一进门,全屋智能感应就亮起了所有灯,偌大客厅和院子里都灯火通明,看上去一片祥和。
顾闻时满怀希冀看向她:“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喜不喜欢?”
沈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见她情绪不高,他心底略有些失望,他努力扬起笑容说,“别墅会配备专门的管家,你喜欢什么装修就跟他们说,可以让他们改。”
沈然不耐烦道:“我什么时候能走?”
顾闻时愣住,他笑容淡了几分,多了说不出的苦涩。
“我叫人把我们以前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了,你就不能在这里住下,休养一段时间吗?”
“不能。”沈然清丽脸庞上带着冷笑,“离了婚就没任何关系,你让王缰带人看着我,现在又想强迫我留在这儿,这跟非/法/囚/禁有什么区别?”
顾闻时眼底血丝明显,他痛苦解释:“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从前是我做错了,我可以改,你能不能... ...”
别对他这么绝情。
但后半句话他没说,他知道自己现在百般煎熬都是自找的,没半点资格奢求她的原谅。
他的话清晰落入沈然耳中,可她内心却再也禁不起任何波澜。
她很清楚,他现在的卑微讨好都只不过是短暂伪装的假象,像他这样凉薄的人,是永远都捂不热的。
见她不回答,顾闻时沉默着带她上了二楼,推开了卧室。
一进去她就看出来是他精心准备过的房间,因为和之前两人婚房卧室布置一模一样。
沈然僵在原地,顾闻时的声线在她身后响起。
“这里的摆设都是我叫人原封不动搬过来的,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那个房子里,也有过美好的回忆... ...”
“不记得了。”
沈然打断了他的回忆,她侧颜紧绷显得有些无情。
顾闻时心底溢满苦涩,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他放不了手。
他语气坚定:“我会让你一点一点都想起来。”
沈然压抑一路的痛苦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将桌子上的所有摆件全都砸了,桌布被她扯下,上面不少玻璃制品噼里啪啦在地面上碎裂开来。
“想起来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为了林柔要离婚我离了,顾家那边我也替你开脱了,我那么卑微的和你保证远走高飞不会打扰你,我只想留下这个孩子,可孩子也还是被你给弄没了,顾闻时我为了你连尊严人格都没有了,我到底还欠你什么?你非要这么折磨我?!!”
她撕扯着他的衣领,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沈然用尽了全身力气,仿佛要把受过的所有委屈和愤恨都彻底发泄出来。
顾闻时任由她拳打脚踢,没有半点反抗。
直到她筋疲力尽,他才敢握住她的手,他眼底遍布血丝难掩疲惫,可他半掩眼帘没敢给她瞧见若隐若现的湿意。
“这只手都红了,换只手打,别伤了自己。”
他不在乎被打的多疼,只怕她伤了手。
为自己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
“别假惺惺的了,我看着都累!”
沈然说着就想要挣脱,可他却把她牢牢圈在怀里,半点不肯松开手。
顾闻时红了眼眶,他低声乞求:“是我混蛋,我认错,只要你能和我在一起,你要我怎么样都行,求求你,求求你别不理我。”
沈然推不开他,心下发了狠,直接抓起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刺向他,可顾闻时瞧见了,却一点没躲开。
尖锐透明的碎片被她狠狠扎下去,巨大的痛感袭来,顾闻时不受控制的松了些力道。
她猛力推开他,挣脱了他的怀抱。
碎片刺入过深,他动作缓慢僵硬的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口。
衬衣已经被血染红,玻璃上不知沾着的是谁的血。
想到此,顾闻时挣扎着吃力抬手想去查看她手上的伤。
沈然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手再次落空,顾闻时只觉得一颗心血淋淋被剖开,身上的伤再疼也不及此刻心中那种生疼。
他强忍剧痛,缓缓开口:“... ...有没有受伤?”
他怎么样都没关系,但他就怕她也伤到了自己。
见沈然没有说话,他怕那玻璃碎片真的伤到了她,连忙撑起身子就要站起来。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沈然冷冷的甩开了他,若是推搡她或许会受伤,可他没有躲,任凭自己动手。
她表情有些复杂,是啊,他本可以躲,可他就这么任由自己动了手。
那块碎片被他直接拔了出来,连带着手也被玻璃划破,伤口更是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
顾闻时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你别碰这些,一会儿我让人来打扫,”
他踉踉跄跄的撑着身子站起来,见她没有丝毫反应,他眼底满是受伤,随后默默的独自一人下了楼。
客厅
王缰帮他包扎好了伤口,但是想起刚才处理那么深伤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总,再深一点就要刺破胸腔了,夫人这也太狠了... ...”
一旦刺破胸腔,破坏了负压状态,就会瞬间导致气胸,那是会危及生命的。
“不怪她。”他显得失魂落魄,说不出的颓丧,“... ...是我活该。”
比起她在医院受的罪,他这些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痛了,自己也要同样痛彻心扉的还回去才算公平。
王缰看他这话说的太痴,忍不住问:“您这样伤害自己,真的值得吗?”
顾闻时看着手上干涸的血迹,眼神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话里藏了不甘心,“换不回她的心,把她留在身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