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长得像是没有尽头,容轻羽也不知道浮出水面换了多少次气了,体力随着被冻僵的身体,流逝得越来越快。
而那些月觅鱼儿却毫不知疲惫地源源不断地往前游。
容轻羽身体已经没了知觉,麻木地摆动着手臂,万千游着。身后那个黑影,跟了容轻羽那么长时间,却依然游刃有余。
也不知过了多久,透射进入海面的光忽然完全消失了。
容轻羽这才发现月觅进入了一个地下的岩洞,这个洞很难窄小,四壁上长满了湿滑的水生植物。
容轻羽愣了愣,这个岩洞不知多长,进去了怕是不能浮出水面换气了……
容轻羽以前作为特工时,水下成绩不算很好,闭气顶多只能三分钟。
眼前的洞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多深。
容轻羽静静潜浮在水底,好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猛地窜出了海面。
海面上依然迷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看样子还没有游出瘴气迷雾,可刚刚地下洞穴的方向,似乎隐约有了光,比其他方向要亮上许多。
容轻羽几乎可以笃定,穿过那个洞窟,就能离开这迷雾层了。
她不蠢,不会像那些在沙漠里见到海市蜃楼的人,以为所看到的就是绿洲。她也不会以为顺着这个方向游过去,就能离开迷雾。
鎏嬅岛上百年都没人发现过,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找到的,其中的关窍虽然挺匪夷所思的,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白至岑的话——跟着月觅行进的路线前进。
既然月觅鱼未曾从洞穴以外的地方经过,那说明路只有那么一条。
她冻得已经发僵了,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忍了下来。
远处,偷偷冒出水面的一个人影,盯着容轻羽,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蹙。
这个女人,非免太坚韧了。
“堵这一次了。”容轻羽低声自语,她从来不信天信神佛,但这一刻,却只有将命运寄托给上天,期盼那个洞穴并不深,她三分钟之类,能游出那个冷冰冰又黑暗的洞穴。
不然的话,那里就会成为她的埋骨之地。
容轻羽稍作喘息,也不敢停留太久,刚才她已经观察到了月觅的密度越来越低了,想必很快就要没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新鲜的空气将灌满了肺部,犹如一尾最灵活的鱼儿,一头扎进了海水深处,毫不犹豫地游进了漆黑的洞穴里。
那个黑影紧紧跟了上去。
因为洞穴里漆黑一片,这次他离近了一些。
他看不到容轻羽的身形,却能感觉到她拂开水时,涌来的水流。
幸好,这个洞穴并不长。
很快远处灌进了些微光芒。
容轻羽已经到了极限了,肺部被水压积压得都快爆炸了。
她心里一喜,就准备加快速度,一鼓作气游出这个鬼地方时,腿被什么缠住了。
她使劲挣了挣,并没挣脱。
容轻羽低下头一看,发现是一根粗壮的水草。
真的是点儿背到家了。
容轻羽心里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从袖口中滑出了匕首,回身扎下去想要割断水草时,忽然发现一个人影跟在她身后,近在咫尺。
容轻羽大骇,这水下怎么会有人。
她手中的匕首猛地转了方向,朝着身后那人的方向刺去。
那人也是身后敏捷的,微微偏开了头,刀擦着他脸颊擦了过去。
在水里用不上劲,这一刀对那人几乎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伤害。那人甚至连皮都没有划破。
但容轻羽因为这一下,肺里的最后一口氧气都消耗干净了,大脑一阵窒息的剧痛,强大的水压像是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碾碎了。
完了。
真要死在这里了。
容轻羽失去意识的一刻,她竟然笑了笑,这次真的结束了吧,不过好遗憾,那些扑朔迷离的秘密,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那一瞬,她眼前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她厌恶憎恨的谭一涵。
是她避之不及的墨惊尘。
也是那个在梦里折辱她的男人。
她身体一直一直往下,沉入了漆黑冰冷的海水里。
“呃,好痛。”
容轻羽扶着发痛的额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海边的沙滩上。远处的海平面宁静安谧,一线金红色的光,像熔浆一样,缓缓从海底溢出,铺满了海天一线的海平线。
天,即将破晓。
容轻羽猛地坐了起来,她没有死。
难道是在水里那人救了她。
容轻羽环顾四周,轻轻喊了一声,“有人吗?”
她一开口,嗓子就像被烟熏过似的,剧痛无比。
没有人回答。
容轻羽微微蹙眉,那人倒是是谁,为什么跟着她,然后又救了她。
不过现下的状况,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她看到沙滩朝上,一条小道铺成的路横插进密林里。
看样子这岛上是有人烟居住的。
容轻羽站了起来,拖着酸软的步子,沿着小道走了许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然后,她听到了潺潺的水声。
绕过前面的山石,容轻羽发现了一池泉水。
容轻羽猛地想起了余小二说的他爷爷的遭遇,她诧异地睁大了眼,难道她脚下的岛屿,就是鎏嬅岛。
容轻羽心紧了紧,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果然发现了一块石碑上刻着“鎏嬅岛”三个字,而在右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以容轻羽的经验,她觉得这种情况下,应该写的的“擅自闯入者格杀勿论”之类的字句。
她俯下身定睛一看,不由有些啼笑皆非。
这逍遥老人真是好客啊,竟然写的是“既然来了,不如陪小老儿饮上一壶。”
看到这话,容轻羽紧绷的心脏,忽然松懈了下来。
她踩着晨光,朝着深处走去。
这鎏嬅道确实精妙,外面的世界早就霜雪纷飞,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上,依然鸟语花香,各种药草长得欣欣向荣。
好多千金难买的药草,在这里遍地都是。
“呱。”
忽然一声蛙鸣声响了起来,一丛草药簌簌而动。
紧接着一只血红的爪子,从绿油油的草叶丛里伸了出来。
容轻羽愣了愣,旋即眯了眯眼睛。
这难道是……
一只通体血红的青蛙,从草从里跳了出来,挑衅似地瞪着乌漆漆的绿豆眼,瞪着容轻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