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芸曦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一看容轻羽连喝了两碗,也忍不住了,自己拿着勺子舀起了一碗,嘴里却嘀嘀咕咕地念着:“看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好喝吗,你别往自己身上贴金了。”
她就见不得容轻羽在她师兄面前展露优点。
韩芸曦克制地喝了一口汤,眼睛立刻睁大了,容轻羽还真不是吹牛,这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味道还真的是挺好的,她再顾不得仪态,大口将汤水喝了下去。
喝完后,韩芸曦立刻又舀了一碗,不情不愿地端给白至岑,“师兄,你也喝一点吧,暖暖胃。”
白至岑接过碗,看向容轻羽。
容轻羽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吃饱喝足了睡意上涌,靠着船舱上闭目养神。秀美的脸静静沉浸在半明半暗的光里。
“谢了。”白至岑顿了顿,又说:“刚刚对不住了。”
见容轻羽并没有睁眼搭理他的念头,白至岑顿时愧意丛生,不是滋味地喝着汤。
汤喝了见底,韩芸曦看了看白至岑的空碗,“师兄,还喝吗?”
猜不准容轻羽心思,白至岑也没了胃口,“不了,我打一会儿坐,你喝吧。”
“好。”韩芸曦美滋滋地将剩下的汤全数倒进了自己碗里。
船舱里一时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快!快护驾!”
“保护王爷。”
“雾气太大了,看不清啊。”
杂乱的声音,随着风远远地传了过来。
容轻羽眉心跳了跳,她大约猜到了一直跟在他们船后面,现在不知道在迷雾那个角落的墨迟虞船上出事了。
她睁开眼,看了一眼白至岑。
闭目运功的白至岑突然睁开了星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容轻羽,没滋味地说了一句:“他们船上出事了。”
“在客栈时就遇到刺杀了,怕是早有人盯上他们了。”容轻羽一点都不奇怪。
韩芸曦还抱着碗:“他们是谁?”
容轻羽看着韩芸曦被热气熏得发红的脸,笑了笑:“墨家人。”
韩芸曦歪头想了想,“是范月国王室那个墨家吗?”
容轻羽奇怪,韩芸曦这种几乎没出国鎏嬅岛,对世事知之甚少的少女,竟然一听墨家人,就能准确知道是谁。
白至岑也很吃惊,“你怎么知道墨家的?”
“我听说过墨家的王室有个皇子,并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好像是他母亲和其他人生的,好像叫……叫墨……”韩芸曦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吃饱了,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许久想不起那个名字,不由摇了摇头,“想不起了,不过听说那人是个残废。”
残废?
容轻羽挑了挑眉,是墨惊尘。
“你听谁说的?”容轻羽问出这句话,就微微愣了愣,她一向对这种道听途说的谣言没兴趣,怎的也对这事起了兴趣。
说来奇怪,自从跟着白至岑一起来寻找鎏嬅岛后,除了那一晚梦见那个和墨惊尘与谭一涵一模一样的男人后,她几乎没有再梦见他过。
比起在鬼门时做梦的几率大大降低了。
想着,她狐疑地看了一眼白至岑。
白至岑听到墨惊尘的名字,表情也变了变。
他虽然只见过墨惊尘一面,但是对他并没有好感。
“你这是听谁说的?”白至岑皱眉盯着韩芸曦,未曾注意到容轻羽那一眼。
一听这话,韩芸曦的脸色猛地变了变,支支吾吾道:“我忘了,哈哈,可能是无意中听到的吧。”
白至岑太了解韩芸曦了,一看她这遮掩的神色,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
白至岑怕韩芸曦被骗,还想问上一问,韩芸曦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怎么了,又想转移……”
白至岑以为韩芸曦一遇到问题,就想转移别人的注意力,看到韩芸曦的样子,白至岑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韩芸曦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韩芸曦捂着额头,眉心紧紧拧着,“师兄,我好……好晕啊,是不是晕船了,你都有双影儿了。”
话音刚落,韩芸曦就靠在了船舱上,不醒人事。
“师妹。”白至岑起身就想去看看韩芸曦,刚站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手脚发软。
这是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猛地看向了容轻羽。
容轻羽笑着说:“对,我给你下药了。”
“可是……可是……”白至岑扶住了船舱才勉强站稳,咬牙道:“你也喝了。”
容轻羽站起身,“我身体对这些药,早就有了抗体了。”她刚刚装了那一回,颇是用了些演技。
白至岑咬牙,他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被容轻羽算计了。
容轻羽看着白至岑咬牙瞪着她,忽然叹了口气,放松了语气道:“你怪我也没关系,本来这事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让你们跟着我承受一些你们不应该承受的险恶。”
“容轻羽!”白至岑几乎怒吼:“那些都是我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容轻羽冷冷道:“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付出!我想倚靠的只有自己!不想欠别人情。”
白至岑唯一的意识都要被那种浓重的睡意清晰,眼皮沉得都快睁不开了。
“白至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想要娶我,我都不会嫁给你的。”
这是白至岑昏迷过去前,听到容轻羽的最后一句话。
他咬着牙,拳头上鼓起青筋。
容轻羽,我就这么惹你厌烦吗?
容轻羽站在船舷边,试了试水的温度,冷得像是有一根根针在扎着她的皮肤。
她却连眉心都没蹙一下。
她过去身为特工时,曾在零下的冰窟里待过三天,这点温度委实算不得什么。
她将袖口都用麻绳扎紧,又做了做热身运动,猛地吸了一口气,扎进了水里。
一进入水中,她就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
当水将她包裹裹挟时,才发现这水比正常这个时节的温度要冷得多,怕也是这迷雾造成的。
她咬着牙,朝着水下潜了数米,寻找着白至岑说的月觅。
水下的视野比在海面上清晰了很多,竟然能看到几米开外的距离。
很快她就看到一簇簇巴掌大的银白色的鱼,成群结队地凑在一起,往着一个方向游去,在水下看,排成一条长列,一直延伸到了远处漆黑的夜里。
这些怕就是白至岑说说的月觅了。
容轻羽跟了上去。
海水里听觉已经忽略不计了,能听到的只有水流的声音。身体被懂得麻木的容轻羽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划水,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