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动报告,念出几段原汁原味的谈话记录。
“‘张书记是干实事的,不搞花架子,他来了,我们这黑水河才清了,棚改房才没烂尾!’‘跟他干活累是累点,但心里踏实,不用去想那些歪门邪道,把活儿干漂亮就行!’”
组织部长放下报告,看向李巡抚等人。
“我们认为,张文东同志已经完全具备了胜任更重要岗位的能力,这种善于作为的干部,只有放在更重要的岗位上,才能释放出更大的示范效应。”
这番话,逻辑严密证据扎实,把张文东的作风上升到了治理能力的高度。
李副巡抚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把话咽了回去。
一直沉默听着各方意见的省委书记,一锤定音。
“组织的调研很扎实,贵山的实践已经证明,我们需要更多像张文东这样,有定力、有担当有办法的干部,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挑重担,我同意组织部的意见。提名张文东同志,作为副省长,分管农林水利、生态环保,按程序报批!”
常委会的决定,像一场无声的风暴,瞬间传遍了全省官场。
贵山市市委大楼里,何满春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张文东的办公室。
“书记,省里定了是您!”
张文东正在批阅一份关于黑水河上游生态林养护的方案,只是平静地问。
“文件下来了?”
“还没正式下文,但常委会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板上钉钉,听说,组织部长在会上,把咱们的调研数据和李老大他们愿意垫钱干活的事都说了,把副巡抚他们都给镇住了!”
张文东放下笔,轻声说。
“知道了,通知下去,下午的棚改物业费协调会照常开。”
何满春愣了一下:“书记,您不过问一下省里吗?”
张文东转过身,笑道。
“省里的任命是省里的事,咱们贵山手里的活儿,才是咱们自己的事。活儿没干完,就得接着干。”
下午的协调会,张文东准时出席,认真听着街道、社区、物业公司和居民代表的激烈讨论,时不时插话询问细节,推动着方案的细化。
散会后,他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等在门外的赵大刚和顾大同立刻围了上来。
赵大刚咧着大嘴,一巴掌拍在张文东肩膀上。
“可以,这回可是真格的副省长了,管着全省的山水呢,看以后谁还敢在环保上跟咱们贵山叽叽歪歪!”
顾大同也递过来一支烟,说道。
“文东书记,这一步踏出去,担子更重了,不过,你这脾气到哪儿都一样,认准了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挺好,咱们省的山水交给你,我们这些老家伙放心。”
张文东接过烟,却没点,看着两位老同事,说道。
“贵山的底子是大家一起打下的,我走到哪儿根都在这,以后的活儿,还得靠大家一起干。”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是省委副书记秘书打来的。
“张书记,哦不,很快该改口了,领导让我跟您说一声,他办公室那盆蝴蝶兰最近长势不错,就是有点生虫,领导说,您要是过来,顺便帮看看,用什么药比较好,毕竟,您比较熟悉贵山的水土。”
张文东握着手机,回答说道。
“请转告领导,虫子好治,守住水土的根本才是关键,我尽快过去汇报工作。”
天气预报警告了好几天的特大暴雨,终于还是来了,而且比预报的还邪乎。
天像漏了一样,雨水不是往下落,是直接往下倒,连着一天一夜没有停下的意思。
贵山市气象局、水利局、应急管理局的灯亮了一宿,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紧急会商的声音就没断过。
“黑水河水位暴涨,已经超过警戒线一米二了还在涨!”
“工业园区排水系统接近满负荷,下游新建的幸福家园社区报告出现内涝,地下车库开始进水。”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到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张文东盯着大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实时数据和监控画面。
“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所有市级领导按预定分工,全部给我到一线去,指挥部前移,就设到黑水河堤坝下面,赵大刚,你带建委、城管的人,死保工业园区和新建社区,排水泵全开,沙袋不够就去粮库调,老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淹了一个车间,不能泡了一户居民!”
“是,保证完成任务!”
赵大刚吼了一嗓子,转身就冲进雨幕。
黑水河堤坝上,风大雨急,人站在上面都晃。
张文东和几个市委常委混在抢险队伍里,正扛着沙包往堤坝加高。
泥水糊了一身,脸上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书记,您到后面指挥吧!这儿太危险了。”
一个街道办主任淌着水过来喊。
“指挥个屁,这时候扛沙包就是指挥!”
张文东头也不抬,把一个沙包摞上去,对旁边的人喊。
“都麻利点,动作快一些,这些堤坝后面是几万老百姓的家当,也是咱们的良心。”
另一边,工业园区入口,水位已经快齐腰深。
赵大刚直接跳进水里,指挥着几台大功率抽水机排水。
“那边堵住了,疏通队死哪去了,给老子拿铁锹捅开!”
一个年轻干部拿着伞想给他挡一下,被他一把推开说道。
“挡什么挡,你们赶紧干活去!”
幸福家园小区,地下车库入口,水眼看着要往里灌。
何满春带着一群干部和物业人员,正在拼命垒沙袋墙。
他的眼镜片上全是水雾,也顾不上擦。
一个老太太从楼道窗户探出头喊。
“何主任,我家小孙子发烧了,您给想想办法吧。”
“联系医疗队马上到,您老回去,别出来!”
就在这乱哄哄的现场,一个身形有些佝偻的身影,来到了黑水河最关键的一段老堤坝旁,是顾大同!
“顾局,您怎么来了?”
堤坝上的水利局负责人一看,吓了一跳。
“老子再不来,你们这帮小年轻知道哪儿是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