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东一愣，不明白这个人动机是什么，何满春回答说。
“两个方面吧：一来是那位省领导秘书承诺调他去省厅工作；二来他心存怨气，认为自己在贵山不受重视。而且我们已经恢复了他的电脑邮件往来，证据确凿。最严重的一次，上次周记者报道棚改质量问题，就是李小军提供的线索。”
张文东马上指示说道。
“依法处理吧，同时以此为契机在全市开展警示教育，我要亲自讲话。这种事儿绝不能再蔓延开。”
大会之上，张文直接看着台下干部说道。
“今天没什么大道理可说的，就三句话：第一，做人首先得讲良心；第二，内部的事儿要讲规矩，不同意见可以提，但是绝对不能使绊子、吃里扒外、暗箭伤人，让我知道没有什么好下场；第三，发展要讲实干。贵山的今天是拼出来的，不是靠着讨好谁。只要真心给老百姓干事儿，腰杆子就直，不怕风浪。”
李小军就被当场带走，他直接跪下求饶，但已经没有人理会他了。
散会之后，干部们纷纷议论。
“张书记这次算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不过像李小军这样的人也真是应该整顿一下了，不想干活，整天攀高枝，这种人要是不清理，内部也就永无安宁之日。”
等回到办公室之后，何满春对张文东说道。
“书记，您说省里边会不会觉得咱们在清算他们的人，有没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
张文东摇头说道。
“别人怎么想咱就管不了了，咱们清理的是违纪干部，要是连这个都不理解，咱也就不需要担心了，最重要的是，贵山从来不搞歪门邪道，要堂堂正正地发展。”
很快，省里的动作也就快了起来。
副书记钱百顺就这么来贵山上任了，其实在他还没到的时候，贵山就已经在传这位副书记的特征了。
说是省里很有名气的年轻人，上的是名校，在外岛镀过金，而且对贵山的保守模式很有意见。
其实这就是李巡抚和一些人派来制衡的，所有人都明白，自然张文东心里也有数。
但他还是表达了对这位新副书记的欢迎。
任命文件下来的第二天，钱百顺就来了。
说是熟悉情况，不搞一些没用的形式，但市委大楼里的氛围还是有些微妙。
见面会上，钱百顺直接举着手，带点洋腔洋调地说道。
“张书记，各位同志啊，贵山这几年的发展成绩不错，但是我们也要想一想，对标一些先进地区，咱们魄力还不足，招商引资有些保守，现在这个时代资本流动快，快鱼吃慢鱼，咱们不能小家子气搞经济。”
张文东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笑着说。
“钱书记说得对，咱们确实应该开拓视野，贵山这边底子薄，所以在发展上求一个稳字，要保护当前的情况，力求长远。”
钱百顺却没给这位书记一点面子，直接就说。
“有时候求稳就是贻误战机。资本是逐利的，你这门槛高、规矩多，他就去别处了，人家零地价、税收全返，咱们呢？死抠税收贡献和投资强度，还搞什么环保屏蔽，怎么吸引好项目？这一点上，我就是不同意之前的做法。”
这时，分管招商的副市长刚想解释。
“钱书记，咱们也不是纯一刀切，主要是兼顾现实。”
钱百顺却把他的话直接打断了，说道。
“主要是你们在怕担责任、出问题，这种心态抓不住机遇，张书记，我这次来重点看看你们的传感器产业园，这是被周老肯定过的项目，那个瓶颈到底在哪里？咱们得找出来突破一下。”
第二天上午产业园调研时，张文东亲自陪同，还把已经退二线的顾大同也请来了。
这位招商局的老局长很熟悉情况，赵大刚现在已经不是治安局的副局长了。
但作为建委主任，任务依然很重，脸色却仍是那副火爆脾气，并不好看。
园区里几家企业生产线很繁忙，钱百顺一边走一边问，显得很专业。
但到了会议室听取管委会主任汇报时，他就不高兴了，摆摆手说。
“原则性的东西就不用多说了，我就想问：你们今年以来接触过多少投资额超十亿的项目落地了几个？被哪些条件卡住了？”
管委会主任额头冒汗，说道。
“接触过几家，比如一家光伏组件产业和一家大型化工产业，但我们的能耗和排放要求严格，他们觉得成本太高，都去别处了，没落下来。”
钱百顺看着张文东，带气说道。
“问题就在这儿了，这些都是新兴产业，要是我们死抱着比国标还严的环保尺度，就把金主推走了。人家给什么条件？土地白送、税收减免，咱们还在算小账呢！”
顾大同实在忍不住，插嘴说。
“钱书记，那家化工集团的工艺废水处理难度很大，黑水河下游刚治理好，要那样做，潜在风险很大，咱们不敢开这个口子。”
钱百顺看了一眼这位退二线的老局长，说道。
“老同志，什么事儿没风险？干事情要有魄力，要先产生效益再解决问题，先放水后养鱼嘛！”
赵大刚憋着火已经很久了，直接站起来说。
“钱书记，我老赵听不懂大道理，但我知道那家化工厂要是进来，就算处理过，排污也比标准高一大截，黑水河刚治理好，难道再变回臭水沟吗？要是这叫养鱼，那养的就是死鱼。”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想不到赵大刚直接顶撞新来的副书记。
钱百顺脸色难看，盯着赵大刚说。
“大刚同志，注意你的言辞和态度，这像是和上级领导说话的样子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文东也挥手说。
“大刚，不要胡说八道，先坐下！”
赵大刚还想辩两句，被顾大同使劲拉了一把，只得坐下。
钱百顺冷笑一声，转向张文东说。
“张书记，看来贵山的干部不仅需要调整思路，还需要调整作风。这种顶撞的习气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