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错炸弹了?
才刚剪下去,就传来猛烈的爆炸声。程开阳从梦中惊醒,才意识到是江暮雨在厨房,摔碎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程开阳赶紧跑到厨房。
厨房地面有一只碎玻璃瓶,血红色的酱汁铺满了地面,有一片溅到柜子上,像一个作案现场。江暮雨在那之中,手里拿着仅剩的瓶盖,抬起头尴尬地笑,“辣椒罐跳楼自杀了……”
本来,在食材有限、手艺又不够精湛的情况下,江暮雨想为程开阳做一碗自己最爱的蛋炒饭——那是段启宁家特有的家常美食,配料虽然简单,但每次吃到时,都感觉那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美食,炒饭与鸡蛋中透着奇妙的鲜香……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要流口水了,撸起袖子就开始准备。
饭出锅后,她先尝了一口,然后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
“怎么没味儿呢。”她舔了舔嘴唇,再次确定一点也不鲜,“要加味精吗?”
她突然想起来打电话求助段启宁。
电话接通后,听到段启宁那温吞水般柔和的声音,“怎么了,小雨?”
“问你个事!你们家的蛋炒饭,味道怎么这么香?”
段启宁笑了笑,“原来是想念我们家的饭了?”
“呃……”江暮雨也尴尬笑一笑,“对呀,突然特别想吃。”
“来我家吃夜宵,马上给你叫车。”
“不用!”江暮雨制止他,“我就不过去了……你教给我就行。”
“那……我给你送过去吧,让我妈做了打包。”
“不麻烦阿姨了!”
“你还不知道我妈吗?知道是你要吃,她就是半夜也要起来给你做的。”
“不不不,家里来了朋友,就不麻烦阿姨了,我可以改天自己过去吃,再去看望下段叔叔和阿姨。”
“行。”段启宁说,“可我要是不给你送吃的,你又得自己点外卖了吧?忘了上次的胃病了?要不,我去给你送点夜宵吧。”
“不了!”她感觉到越说越危险,“我改天吃吧!今晚煮点面就好了,不早了,你们都早点休息,晚安啦!”
挂了电话,她决定还是自己折腾,也许一勺辣椒就可以解决这寡淡的味道……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场景。
看到这一幕,程开阳无奈地转身去找清洁工具。
饥饿的两人,吃完了这顿寡淡的蛋炒饭。
吃完,程开阳礼貌地询问可不可以借用浴室冲凉。
听到浴室没有了动静时,江暮雨知道是程开阳洗完澡了,于是带着睡衣出房间,撞上裸着上半身走出来的程开阳,不禁倒吸一口气,背过去捂住眼睛。
程开阳看了一眼自己裸着的上身,意识到这样不太得体。“抱歉,没有带换洗衣服,白天的衣服有点淋湿了……”
江暮雨转过身尴尬扫了一眼,目光撞上面前壮硕的肌肉,丰盈的水珠正悬挂在小麦色的皮肤上,下滑后滴落到地板,传出清晰的滴答声。
“你等一下!”
江暮雨回了房间,不一会儿,带出来一件衣服,“这是我为数不多你可以穿的衣服了,协议里要再加一条,不准不穿上衣在家里跑!”
程开阳忍不住笑,接过衣服,那是一件中性男友风T恤,正是适合他的长短,但是摊开后却看见中间一只粉色的兔子图案。
他指着那图案,“你要我穿这个……?”
“不穿你自己想办法!”江暮雨想把T恤抢回来,却发现他手攥得很紧,“那要么你反过来穿……”
程开阳看了看另一面,“我还是正着穿吧。”
他穿着把脖子勒得很难受的男友风T恤,艰难地在沙发上躺下。
漆黑的漫无边际的深夜,程开阳又做梦了。梦里,他想起那个令人好奇又恐惧的神秘柜子。他从沙发爬起身,一步一步接近它,然后把手伸出去开门,在里面看见的却是白天梦里的炸弹。又要拆炸弹了……
他举着剪刀,小心翼翼接近另一根不同的线,心想这次绝对不会再错了,他的手越是无限接近炸弹,就越是颤抖,直到一剪刀下去……
没有爆炸的炸弹突然转过头,露出长了五官的一张卡通脸,对着自己张开嘴大声尖叫。
程开阳被吓得从沙发上掉下去,醒来后看见大惊失色的江暮雨站在卧室门口。
刚刚,出来上厕所的江暮雨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人,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是程开阳,就失声尖叫起来,然后脑子才慢慢清醒——家里现在有人借住着。
她拍拍胸脯,给自己倒了杯水镇定自己。“对不起,我忘了家里多了个人……”
程开阳鼓起腮帮,深深吐了一口气,“房东大人,别再这样吓我了……”
江暮雨把落到额前的头发抹到脑后,把身体一股脑甩进阳台的长椅上,难以入眠的她,并未从翻来覆去的睡眠中获得任何回复,身体仍疲倦不堪。
程开阳也走过去坐下,一出阳台,深夜的凉气便瞬间袭来,城市的灯盏仍彻夜通明,唯独黑夜给它们笼上一层特殊的静谧,使他们似乎短暂远离喧嚣。
他们抬起头,稀疏又清冷的星光布在头顶,偶尔眨一眨眼睛。
“我长大的地方,从来没有这么稀疏的星空。”程开阳开口说。
“我小的时候,城市还没有发展起来,还能看到很密集的星空,后来灯光越来越多,星星越来越少……”江暮雨靠在椅背上,感觉到一丝遗憾和无力。
“看那三颗星星!”程开阳用手指向一个方向,“能认出猎户座吗?”
“哪儿啊……”江暮雨眯起眼睛费力寻找。
“就是连在一起的那三颗。”
“星光太淡了,我有点看不出来。”
“很好找,只有那三颗最紧密,还是一条直线,看到了吗?”
“啊!”这下她是真的找到了,“看到了!”
“对,就是那三颗,还有旁边四颗,形成一个矩形,这七颗星星就是最好辨认的猎户座了。想知道跟它有关的传说吗?”
“想!你说。”江暮雨仍沉浸在寻找到猎户座的惊喜里。
“这是一个关于古希腊月神的传说,曾经,海神波塞冬有个儿子,叫奥赖温……”
突然响起了手机提示音。
“等一下。”江暮雨打断程开阳,掏出手机发现是工作邮件。
读完了手机上的邮件后,她就去卧室抱来了笔记本电脑,坐回程开阳身边,把笔记本放到膝盖上,对程开阳说,“临时有工作要处理,你接着说。”
程开阳接着说下去,“奥赖温爱上了月神阿尔忒弥斯,可月神的哥哥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便想出了一个计策。某天,哥哥带着月神出去……”
说到一半,程开阳注意到江暮雨在一旁噼里啪啦敲键盘,专注程度就像网吧里玩游戏的网瘾少年。
“哥哥带着月神出去狩猎,正巧从奥赖温所在的海面经过……”他在噼里啪啦声中继续。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转过身问,“你对浪漫过敏吗?”
江暮雨反应过来,“哎呀,临时有工作嘛,客户都在国外,跟我们有时差。”
“你经常要半夜处理工作?”
“如果客户呼唤的话……所以我睡眠也不太好。”
程开阳拿起她的笔记本放到一旁。
“如果没有太急的事情,让星星和传说帮你休息几分钟,夜晚不应该总属于工作。”
“行。”
“正巧从奥赖温所在的海面经过,”他继续讲述故事,江暮雨在一旁坐好,靠到椅背上专心听。
“哥哥欺骗月神说,要和她比试射箭,让月神对准海面上一块黑色的礁石,月神的箭,不偏不倚射中了,可当月神去海面检查被自己射中的礁石时,却发现那是自己的爱人,奥赖温的尸体……”
正说着,程开阳感受到带着发香的脑袋,沉重地倒向自己的肩头。他转过头,疲惫的江暮雨已经被催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