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是盛夏,可西北的夜晚依旧冷风簌簌,直吹得人骨子里发寒。
南书顶着夜风回到悬壶院,见楚墨的房间还亮着灯,连忙加快脚步走到他房门外。
“王爷,你睡了吗?”
屋内油灯光线昏暗,没一会儿便有人从里边将门打了开。
“你去哪儿了?”
扫了一眼她怀中的东西,楚墨声调没什么起伏,南书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悦。
“我去给王爷采药去了,这枯莲只在夜里盛开,对治疗伤痛十分有效。”
说着,南书献宝似的露出怀中抱着的东西。
“若是缺药,你说一声便是,不必自己亲自去采。”
见他关心自己,南书当即笑着开口:“王爷是我未来的夫君,能替你做点事,我很开心。”
夫君……
也不知是近日眩晕之症加重,还是昨夜没睡好,听她提及夫君二字,楚墨当即难受的皱了皱眉。
“王爷,你怎么了?可是头又痛了。”
胡乱将怀中的枯莲丢到一旁,南书赶忙着就把楚墨扶了住。
“主子,你没事吧。”
边上乔书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
瞧见他,南书没好气的开口:“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当的,怎么能让王爷一个人待在这里。”
乔书:“我……”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把我爹找来,难道你要任由王爷就这么痛下去?”
半个时辰后,南济世皱着眉头给楚墨号了号脉,这才开口道:
“王爷之前的伤毁及心脉,这些日子又过于劳心,这才叫眩晕之症越发严重。”
乔书:“神医可有办法治好王爷这眩晕之症?”
“此症需得静养,这段日子王爷就不要过于劳心了。”
边上南书闻言,当即不满的开口:
“自从王爷前些日子带兵打了胜仗,如今军中的人是日日都会过来,这人来人往的王爷还怎么静养。”
最主要的事那些人都不喜欢她,所以他们一来,就闹得她自己连跟楚墨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了。
南济世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打的什么注意,可最后还是开口劝道:
“王爷如今身子未好,这军中之事实在不易再操劳了。”
“南先生,如今战事已平,本王想不日就回京。”
听他说要回京,不仅南济世父子心底一惊,就连一旁的乔书也是面色大变。
“主子,回京尚需一月的车程,你如今身子未好,实在不能折腾。”
楚墨:“本王心意已决,等到卫翎他们同月国商定完议和之事,便返程回京。”
“王爷此时回京,是想要放弃恢复武功的机会吗?”
南济世皱眉,有些不太高兴的开口。
“如今有许多事情叫本王困惑,所以本王必须得先回京一趟,至于本王这身武功,若是留不住不要也罢。”
窗外圆月高悬,冷寒的夜风打得门窗猎猎作响,直叫靠坐在床榻上的楚墨心绪纷乱。
“王爷回京,那我怎么办……”
南书忍了又忍,一开口还是泄漏了哭腔。
“你可愿意随本王回京?”
听他这么问,南书还没来得及回答,南济世就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不行!长安太远了,书儿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爹!”
“我说不行就不行,再说了你以什么身份跟王爷回去,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去长安不是丢脸吗?”
南书被他训斥得眼眶通红,忍不住小声辩道:“王爷都说要娶我了……”
“南先生,本王确实答应过南书姑娘,会娶她过门。”
楚墨的话叫南济世长叹了一口气:“草民敢问王爷,王爷为何要娶草民的女儿为妻?”
“南书姑娘为了救本王失去清白,本王自当娶她为妻。”
南济世看了一眼垂着脑袋不说话的南书:“那王爷早前的亲事又当如何?”
楚墨顿了片刻:“此事本王会处理好,必定不会让南书姑娘受委屈。”
“好。既然有王爷这句承诺,老夫这个女儿算是托付给王爷了。”
木屋外
刹影听着里边的对话,有些气愤的开口:“他们这对父子当真是毫无廉耻。”
顾湘被冷风吹得小脸有些发白,见他这副模样,当即笑道:
“不管怎样,王爷的身子还得靠着人家父子医治,你敢得罪他们?”
“难道我们就放任他们父子这样欺骗王爷?”
伸手挑了挑他的下巴,顾湘娇媚一笑:“你若肯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替你想想办法如何?”
“你有办法?”
“有啊,就看你愿不愿意为王爷牺牲自己了。”
望着她,刹影一咬牙:“姐姐。”
“乖。”
刚从门内走出来的乔书:“……”
“我说你们两个有没有良心,王爷如今还在里面床上躺着呢,你们就在外面打情骂俏。”
顾湘眯着一双狐狸眼歪靠到刹影身上,全然没把乔书的话放进心里:
“我们两个没良心惯了,所以王爷还得靠你伺候。”
秉承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乔书将目光投向刹影:“你也不管?”
“我……”
刹影刚要开口,就被顾湘捂住了嘴:“他现在没空。”
“非常好,我明天就向王爷告你们。”
望着乔书骂骂咧咧走远的背影,刹影不满的抓住顾湘捂在她嘴上的玉手:
“你不是说有办法帮王爷了吗,为什么不准我说?”
“你是不是傻,就乔书那性子,这种事情能跟他说吗?”
刹影:“你到底想的什么办法,连乔书也不能说?”
见他面露焦急,顾湘当即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压低脑袋。
刹影不解的压低脑袋凑过去,听完顾湘出的主意,当即吓得一上下子站直身子:“不行!”
“你都还没试过,就不行了?”
“你这个办法,若是主子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顾湘斜睨了他一眼:“王爷扒你的皮,跟王爷被那父子两耽误终身,你自己选择吧。”
“我……有没有主子不扒我皮,也不会耽误他终身的办法?”
“有。”
刹影眼睛一亮。
“梦里。”
“……”
顾湘:“这个办法是最有效、最直接的,你好好想想吧。”
凉风越过院墙飞扑到刹影身上,直冷得他狠打了一个寒颤,望着顾湘婀娜多姿的背影,他略微一沉思,还是屁颠屁颠追了上前。
“怎么样?想通了?”
“想通了。”
顾湘邪恶一笑:“那我们明天就开始。”
……
这一日,见窗外天色放阴,秦若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从门外端着早膳进来的珍珠,见她这副神情,当即不解的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是瞧着这天要下暴雨,正忧愁呢。”
珍珠笑着将早膳搁到桌子上:“下雨不是很好吗?眼瞧着这天晴了这么久,若再不下雨就要闹旱灾了。”
“久晴暴雨,必成洪涝;你不懂。”
满心挂念着今日的暴雨,秦若整个用早膳的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
“老大!”
她这边刚用完早膳,唐惍就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老大,不得了!”
“怎么了?”
唐惍很喘了一口气,连忙伸手指向府门的方向:“陶将军,陶将军他……他带着一群人来抓我们了。”
一听陶申来了,秦若心头也是焦急得不行。
“珍珠,你快去湘水院帮我挡一下,我今日还有事,不能去将军府。”
“可是……”
不等珍珠说完,唐惍就推着她往门外走了去:
“别可是了,今日卫伯伯不在府中,我跟老大若是落到陶将军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的府门处,章修望着突然冲进来的一群人,不悦的沉下眉头:
“这是护国公府,谁准你们进来的?”
陶申:“我让他们进来的。”
瞧见他,章修脸色瞬间缓和了不少:“陶将军,你这是……”
“我徒弟呢?是不是卫悭那老东西又把她关起来了,我今日就是专门来救她的。”
正躲在院角的秦若同唐惍闻言心底一紧,完了,他们骗过头了。
“陶将军,大小姐就在湘水院,老爷并没有将她关起来。”
陶申脸色一沉:“那她为什么不去找我练武?”
“可能……可能是小姐这几天有些累了,想歇了一会。”
“什么累了,她才去我哪儿练了三天。”
“三天?”章修也是满脸惊讶:“可小姐这几天早早的就出了府,若不是找将军学武,那是去哪儿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小姐一定是偷偷跑大理寺查案去了。”
“简直胡闹!她一个女孩子,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混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章修:“眼下小姐就在湘水院,将军若是找她,我这就带你过去。”
见陶申他们往这边走来,秦若同唐惍当即紧张的捂紧了口鼻。
等到他们绕过自己进了院子,秦若这才站起身带着唐惍朝后门跑了去。
眼瞧着他们就要跑过院墙,唐惍赶忙伸手指向一堆杂草:
“老大,狗洞、狗洞。我们钻狗洞!”
秦若停住脚步,紧张的往后方看了一眼:“我先钻,我去外面接应你。”
“好。”
有了上次的经验,秦若这次钻狗洞明显顺利了很多。
只可惜她是顺利了,唐惍却没有这么顺利。
望着卡在狗洞里动弹不得的唐惍,秦若绝望的捂了捂脸:“你不是说你能过来的吗?”
“可能是我这几个月长胖了点。”唐惍一脸委屈。
“那怎么办,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找铁锹来救你。”
见秦若又准备翻墙进府,唐惍赶忙开口:
“老大,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吧。你是陶将军的徒弟,他对你这么严格,你若是落到了他手里,一定要比我惨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