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有些发白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秦若。
没注意到她的反应，秦若只面容平静的望着秋桐，语气罕见的生硬：“所以你不准备回湘水院了？”
“小姐如果将她赶走，我就回去。”
抬起手指指向秦若身旁的珍珠，秋桐嚣张跋扈的开口。
还是这样的脾气，若说之前还有几分慌张的乞求，那现在便只剩嚣张无礼了。
“我不会把珍珠赶走。”
冷着俏脸从椅子里起身，秦若有些失望的开口：“你既然不愿意回湘水院，那我会给你重新安排去处，总之你不能留在这里。”
“我不走！”
她话刚出，秋桐便哭喊着开口：“公子已经答应把我留在他院子里伺候了，小姐为何非得将我赶走，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我哥来年便要议亲了，他自来不喜有丫鬟在院中伺候，你留在这里不合适。”
卫翎的事，还是她上次偶然从章修口中得知的。
结果她刚得知此事不久，便出了阡音这件事，所以她现在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小姐是信不过我？”
秋桐备受打击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大眼睛瞬间蓄满了眼泪。
“我不是信不过你，而是担心其他丫鬟见你留在了这里，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卫府没有当家主母，一应事情皆是卫悭在处理，可他身居朝堂本就政事繁杂，难免应对起后院之事来，有些力不从心。
秋桐依旧犟着性子：“小姐就是不愿意我待在大公子身边，小姐就是信不过我。”
边上珍珠终于耐不住性子，缓声开口劝道：“秋桐，你别为难小姐，我调到湘水院也是老爷的意思。你受伤这段日子以来，小姐一直都记挂着你，她绝没有要将你赶走之心。”
“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说好话，我自进府以来便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若不是你，我们又怎么会吵架。”
“够了！”
秦若终于忍无可忍，一贯冷淡的嗓音突然冒出几分凌厉：“秋桐你别仗着你我曾经的情分，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从现在起，你马上给我搬回湘水院；若你实在不愿，我便叫管家给了你卖身契，从今以后你再不是我卫家的人。”
秋桐被她的话吓得身子一颤，再也不敢开口反驳。
以前的卫以洛虽然行径荒唐，可心思单纯，即便是生气，也从来不会像秦若现在这般凌厉威严。
卫翎回府的时候，得知秦若将秋桐带回了湘水院，当即在心底松了很大一口气。
自小他院中便只有小厮伺候，若突然冒出来一个丫鬟，倒多有不便。
就在这时，章修从院中走了进来：“大公子，老爷叫你去书房，说有事相商。”
“我换身衣裳便来。”
得了他的回答，章修很快便退了出来。
卫翎换好衣裳赶去书房的时候，秦若正坐在宽敞大椅里吃点心；见了他来，秦若当即神秘兮兮的笑了笑。
“怎么了？”
卫翎被她的笑容弄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往身后看了一眼。
“翎儿过来。”
案桌前，卫悭将压住案纸的白虎型玉镇拿开，指着案纸上自己整理出的名字开口：“这些人，你可有认识的？”
卫翎狐疑的凑上前看了一眼那信纸，见都是一些女子的名字，连忙摇了摇头：“爹，我的性子你不是不清楚，这些人我哪能认识。”
“你知道自己年节一过便多少岁了吗？”
“二十，怎么了？”
拿过一旁的书本往他身上抽了一下，卫悭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还是知道自己二十了，朝中大臣的儿子，像你这样的年纪孩子都两个。你倒好，别说孩子了，就连心仪的女子都没有半个。”
“爹，这人都是整个整个的，哪里还能有半个？”
边上看戏的秦若，闻言很不道德的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卫悭当即开口：“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发出声音。”
秦若：“……”
“爹，朝中年纪比我大没娶亲的大有人在，你也不必急于一时。”
愤懑的将手中书本扔到旁侧，卫悭指着案纸上几个被他圈住的名字开口：“这几家姑娘的爹我都很熟悉，赶明儿我就替你筹谋亲事去。”
“别别别，爹，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卫悭胡子一瞪：“难道你准备打一辈子光棍！”
眼瞧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秦若赶忙开口：“爹，若要给我哥寻亲，我这儿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卫翎面色一苦：“妹妹，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
“这个人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
卫翎皱眉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是谁。
倒是一旁的卫悭激动的开口：“洛儿，你快说说是哪家姑娘。”
“殿内大学士萧大人的女儿，萧染。”
秦若话音落下，卫悭同卫翎皆是一愣。
过了好半天，卫悭才怔怔的开口：“洛儿说的殿内大学士，可是萧辅成那个老顽固。”
其实萧辅成的年龄跟卫悭不相上下，只是萧辅成为人迂腐呆板，又总和朝中那些年岁较大的老臣混在一块，所以卫悭同许多大臣，私底下都喜欢称呼他为老顽固。
“正是。”
上次岁末宴，秦若便发现萧染总是有意无意的盯着卫翎看，最后卫翎走近的时候，她更是红了脸。
依据她多年给郑南当情感导师的经验，萧染绝对是瞧上了卫翎，既然这样，她何不做一回月老。
卫悭：“那萧家姑娘多大了？”
虽然他不喜欢萧辅成那迂腐的性子，可萧家自来家风严正，想来从里面出来的姑娘定是不错的。
“比我大一岁。”
卫翎此时也想起了萧染，当即害羞的挠了挠头：“我们都没问过人家的意思，万一她有心上人了呢。”
瞧着卫翎少男怀春的样子，秦若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淡声：“所以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去问她有没有心上人。”
“万一她有心上人了怎么办？”
抬眸冷冷瞥了她一眼，秦若：“那你就晚上捂着被子慢慢哭吧。”
卫翎：“……”
“洛儿可是认识这萧家姑娘？”
卫悭对当红娘这事没有经验，眼下见秦若帮忙出招，赶紧追着问了一句。
“认识是认识，可我们走得也不是很近。”
若是追根究底，同萧染玩得最好的还是沈子苓。
听她这么一说，卫悭顿时叹了一口气：“那事可难办了。”
“也不难办，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爹爹可以直接派媒人去萧家探探口风，若他们不同意，我们再行商讨对策也不迟。”
秦若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想法十分符合古代人的思想，说出来卫悭必定会同意。
可谁知她刚说出来，卫悭便面色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卫悭：“成亲一事讲究的是两心欢喜，当初我同你娘在生下你们的时候便说过，日后你们若是成亲的话，必定要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才行。”
“如今这萧家姑娘同翎儿还不算相识，我若冒然寻了媒人上门，实在是不妥当。”
秦若一时哑然，好像突然之间明白了，卫悭之前为何会放任卫以洛追求楚墨。
哪怕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很丢脸，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阻止过。
“哥的意思呢？”
见只有他们父女俩在商讨，卫翎这个当事人却缩在一旁没有动静，秦若当即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道。”
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卫翎觉得自己思绪都有些紊乱了。
除了秦若，他自小到大都没怎么跟女孩子接触过，现在突然问他这种事，他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他这副模样，秦若便知道又需要自己这个狗头军师出场了。
“那其他的先不管，我寻个机会将萧染约出来，你们二人见上一面之后，我们再说其他的。”
卫悭赞成的点了点头：“还是洛儿有办法。”
……
萧家
自打上次在街上撞见卫翎救了别的女子，萧染已经闭门不出了好几日；眼瞧着她神情越渐消沉，丫鬟莲儿便疾步从房门外走了进来：
“小姐，卫家小姐来了。”
歪在软榻上的萧染闻言一愣：“卫以洛？”
“对，她说找小姐有要事相商。”
萧染不明所以的坐直身：“她人现在在哪儿？”
“管家将她领到了前厅，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唐家公子。”
一听唐惍也跟着来了，萧染顿时觉得没什么好事。
等她收拾好仪容走到前厅的时候，唐惍同秦若已经吃完了桌子上的两盘点心，正在无聊的打哈欠。
“以洛，唐惍。”
听见她的声音，撑着脑袋靠在桌上的两个人当即回过神。
“萧染，你生病了？”
望着萧染略显苍白的俏脸，唐惍脱口而出道。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萧染勉强的笑了笑：“前几日感染了风寒，才刚好。”
坐入椅子，她这才看向秦若：“对了，你们今日过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年节前，我们准备去玉佛寺祈福烧香，你可想跟着我们一去。”
“玉佛寺……”
不等她拒绝，秦若赶忙又接了一句：“我哥到时候也会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