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这个符文?”
楚墨略微点了点头,英俊的眉眼隐着一抹痛意:“杀我母妃的人,锦服底端就绣着这个符文。”
他的话叫秦若猛的一怔,她从未想到这个符文居然牵扯了这么多东西。
“你这些年在大理寺也是为了查你母妃死亡的真相?”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楚墨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将她一路带着走到大理寺后院,瞧着院中在寒风中冷傲独开的雪梅,秦若微微有些失神。
“进来吧。”
楚墨站在房门处回头看着她,常年积雪的瞳孔一贯的清冷。
跟着他走进屋内,瞧着里间的布置秦若才知道这是楚墨的寝房。屋内布局很简洁,除了一张黄花梨木拔步床榻,便只剩置在窗侧的案桌和书架。
“你看看这个。”
楚墨从书架暗层取出一卷案宗递到她面前:“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赤瞳案所有资料。”
赤瞳案……
从他手中接过案宗打开,看完里面记载的东西,秦若免不了心底一颤:“十八起?”
“玉香楼死的那个花魁,便是第十八起。”
想起那个花魁死时自己符文的异样,以及身边丫鬟对符文闭口不言的惊慌,秦若越发觉得自己手上的符文与这个赤瞳案有关。
“你为何要把这些东西给我看?”
合上案宗,虽然猜到了这两件事有关联,可秦若还是下意识的心生戒备。
楚墨的一双眸子生得极好看,此时他就这样直直盯着她,疏冷的嗓音蕴着一丝暗哑:“因为你手上的符文与赤瞳案有关,我怀疑它们是同一种蛊毒。”
“蛊毒?”
这种东西秦若只在杂记中见过,对于它是否真实存在一直都抱有怀疑,可接下来楚墨的话却叫她根本无法辩驳。
“每次赤瞳案发生的时候,你可有什么感应?”
见她不答,楚墨也不勉强,只抬步走到窗边瞧着院中雪梅上残雪开口道:“五年前燕国使节入京,父皇将岁末宴用来替他们接风洗尘,那一夜宫中盛宴直到深夜才停歇,最后还是宫人发现了死在宴厅栏下的母妃,宫人发现母妃时她双目已经变得赤红。”
秦若不解:“她死后双目马上就会变成赤色?”
“不是。”
楚墨回身从案桌里抽出一张他记着时间的图纸:“这些是那十八个被害者双目变成赤瞳的所耗用的时辰,虽然有所偏差,可其中花费时间最少的也用了十六个时辰。”
盯着他手中的图纸,秦若狠狠的皱了皱眉:“你怀疑你母妃是先被人杀,然后再被搬去的宴厅栏下?”
“当日宴会我母妃并未参加,所以宫人一直到宴会结束才发现了她的尸体。”
如果是一个一直待在宴会中的人,只要不见必定会引起众人的注意;再加上该宴会是替外国使节接风,为了避免出现麻烦,宫里势必会增加守卫。
而要在这样情况下,将一具尸体躲过众人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宴会中;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明显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这个时候是参加宴会的人基本都困倦了,一应宫女太监也都在做撤宴的准备,一两个人离开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秦若:“当年的事你调查到了多少?”
难怪她在中善堂说不知道岁末宴的时候,那个药童如此惊讶,想来五年前的岁末宴在长安城引起的轰动不小。
“我母妃生性不喜热闹,虽位及贵妃但身边的贴身宫女也只有两名,可就在她出事的当晚,那两名宫女也被人发现死在了御花园的井中。”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可随着我往深处调查,却发现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远,时至今日也才查到你手中所见之物。”
赤瞳、符文、岁末宴、燕国,各种谜团就像是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将他团团锁住连往前迈一步都格外艰难。
望着手腕诡异又神秘的符文,秦若突然开口:“其实我醒来时这个符文还没有如今这么大。”
楚墨不解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说它会长大?”
“我醒来之后一共碰到过两次,一次是我醒来的那一天,一次是在玉香楼门口,而这两次恰好都出现了赤瞳案。”
看着案宗上记载的时间,秦若发现自己第一次手腕剧痛,正好同第十七起赤瞳案时间对了上。
“这就是你一直要看那个花魁尸体的原因。”
秦若点了点头。
“你现在还想去看吗?”
秦若点头的脑袋一顿:“可以吗?”
“我带你去。”
……
贤王府
自打郑南去长安街上买了一大堆书回来,楚北辰已经好些日子没在院中看到他的身影,为了防止郑南变成书呆子,他决定亲自去劝劝他。
可谁知他刚走到清石院,他派过去伺候郑南的两个下人却将他拦了住。
“王爷,公子说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入内。”
有生之年,楚北辰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连自己的院子进不
去。
想着他不悦的挑了挑眉:“韩璃跟你们说,就算是本王也不让进?”
“这……”
两个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瞬间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瞧着他们的脸色,楚北辰面色一沉:“你们二人不必在清石院伺候了,来人将他们拖走!”
谁知他话音刚落,郑南便披头散发的从屋内冲了出来:“王爷且慢!”
“你这是……”
瞧着眼前跟鬼一样的郑南,楚北辰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胡乱理了一把自己垂在面前的头发,郑南赶紧道:“王爷,是我叫他们帮我看住门不叫人吵我的;这不怪他们。”
“来人!叫大夫。”
听楚北辰叫大夫,郑南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王爷生病了?”
楚北辰又往后退了一步,望着郑南拖在身后的衣裳说话都有些不顺畅:“本、本王没生病,你生病了。”
都怪他,上次他明明已经看出郑南脑子不太正常了,却忘了给他找大夫医,这才导致郑南变成了如今的痴傻模样。
“我生病了?我没生病呀?”
郑南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英俊的面容配着一头乱发,竟然也不会叫人觉得难看。
大夫很快便被下人找了来,瞧见站在院中的楚北辰,那大夫赶忙低身拜了一礼:“草民拜见贤王殿下。”
“起来吧。”
见郑南一直盯着自己,楚北辰觉得有些不忍心,当即将那大夫叫到旁侧小声道:“他之前不小心摔了脑子,大夫你替他瞧瞧看还有没有救吗。”
大夫闻言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郑南,瞧着他那一头乱发,以及身上穿得乱七八糟的锦衣;顿时凝重的点了点头:“王爷放心,草民一定会倾尽毕生所学去医治该公子。”
“即是如此,那就有劳大夫了。”
见楚北辰一个王爷对自己说有劳,那大夫赶忙吓得又朝他拜了一礼:“不敢、不敢。”
待到他们二人说完话,院中的郑南早已经等得不耐烦。屋内案桌上他刚理清出本朝官员名单,眼下正是梳理思路的最佳时机,若是耽搁了,他又得花费几个时辰重新理一遍。
所以当楚北辰刚走过来,他便直接开口道:“王爷若是没有要事,我便回屋继续看书了。”
“你上次受伤还未好全,这是李大夫,本王让他替你号脉检查一下。”
见楚北辰表情认真,郑南知道若自己拒绝的话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便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便去我屋里吧。”
紧闭的房门打开,原本还心存几分侥幸的楚北辰在看到摆了一屋子的书时,瞬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别动!”
就在这时,郑南的一声厉吼将他同李大夫彻底都吓蒙了,就在他们二人僵着身子不知所措的时候,便见郑南从那大夫脚边捡起了一张纸。
“还好没踩到,要不然我新写的时间线又得胡了。”
望着纸上跟鬼画符一般的大字,楚北辰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
“公、公子,你看我们在哪儿号脉?”
这满屋子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纸条书本,李大夫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处能落脚的地。
正忙着整理书本的郑南闻言,头也没抬的便道:“床上吧,床上有地。”
“……”
颤颤巍巍跟着郑南走到床榻边,李大夫心想终于有地能坐下了;可正当他想要坐下的时候,不想却瞧见了楚北辰那冷飕飕的眼神,顿时吓得他赶忙站直了身子。
盘腿坐在床榻上的郑南见状,顿时不解的开口:“你准备站着给我号脉?”
边上楚北辰闻言,当即睁眼说瞎话:“站着号脉是大梁的习俗。”
“还有这么奇怪习俗?”
“你怀疑本王说的话?”
见郑南还八风不动的坐在床榻上,楚北辰当即不悦的眯了眯眼睛。
念起他王爷的身份,郑南赶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这就下来。“
看着郑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李大夫小心翼翼望了一眼楚北辰的脸色,见他没有异样这才颤着将手伸了过去。
“李大夫,你手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