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马车围帘被掀起,里面混乱的景象瞬间落入了乔书了眼底,望着自家王爷被扯得歪歪扭扭的衣领,他只觉得一股气血涌上脑门。
“大小姐,强扭的瓜不甜,你虽然同主子定有婚约,可也不能这么占人便宜。”
就算秦若脸皮再厚,此时也被他说得有些心虚。
想着她赶忙从楚墨身上爬起,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裙摆:“咳咳,这件事情就是误会,你们别想多了。”
“误会?”
楚墨挣扎着起身,指着自己歪得不像话的腰带:“难道这也是误会。”
秦若面色不变,郑重的点了点头:“对!这个也是误会。”
“流氓。”
楚墨气不过,低声骂了一句,被秦若斜了一眼后,便弱弱的闭上了嘴。
看到这一幕的乔书,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
谁能想到人称冷面阎王的定王爷,居然是个妻奴,是妻奴也就算了,关键这个‘妻’还是长安城有名的小霸王。
也不知是那辈子造的孽!
马车很快便到了大明寺门外,因着昨夜寺中出了人命,所以今日并未允许香客入寺烧香,眼下瞧着倒比前几日他们来时安静了不少。
“阿弥陀佛,寺中出了此等祸事,连累王爷整日奔波劳累,实在是老衲的罪过。”
秦若他们刚下马车,大明寺虚空主持便带着两个小和尚迎了过来。
此时寺中正值诵念清经的时段,数十个僧人的声音远远传来,只觉静肃弥沉,祥和安定。
“主持不必多礼,徐炜可在寺中?”
虚空主持:“徐大人一早便过来了,现在正在关押僧人的禅房里。”
想着他口中的僧人便是落成山的那个和尚,秦若心下一动。
后院禅房
瞧着楚墨,院中站着的一众官差赶忙低身行了一礼,屋内徐炜听见动静,也赶紧迎了出来。
“下官拜见王爷。”
楚墨没看他,只望着闭着门窗的禅房:“他可曾招了?”
徐炜似是没睡好,一双乌青的眼带格外显眼,听了他的问话只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和尚嘴紧得很,下官到现在是一个字都没问出来。”
“可查清楚了他的来历。”
徐炜赶紧招手示意下属将备好的东西递过来:“已经查清楚了,这和尚是早年慎洲发大水,随流民一同入京的。据户部记载说他的家人都在死在了逃荒途中,后面入京没多久他便进了大明寺,剃发出家了。”
接过官差递来的户籍看了一眼,楚墨便随手丢给了秦若:“这户籍是假的。”
假的?
秦若有些无语的抬起头,假的丢给她干嘛。
不等她吐槽,楚墨便自顾自走进了禅房内,见状,秦若只好认命的跟上前。
外面艳阳高照,禅房内却因为门窗四闭,处处透着阴冷之气。软蒲上,一个身穿灰朴色长衫的和尚正安静的垂着头,若非方才进门时瞧见他手指抖动了一下,秦若还以为那是一具坐着的尸体。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一进屋,某只王爷便跟大爷似的坐入了椅子里,根本看都没看那和尚。
秦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到底你是大理寺少卿,还是我是大理寺少卿。”
“本朝女子不得入仕,你别想了。”
秦若:“王爷这样做,良心就不会痛?”
将拇指上玉扳戒取下放在手中把玩,某只王爷淡定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不会。”
“……”
她真是有够倒霉的,惹了谁不好,偏惹了这位记仇的冷面阎王。
无奈之下,秦若只得走上前站到那和尚面前,就在楚墨以为她要开始审问的时候,却听见她轻飘飘的问了那和尚一句:“你吃午膳了吗?”
那和尚原本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一动,有些怔愣的抬起头。
看清他的面容,秦若瞬间皱了皱眉:“是你?”
本来不打算开口的某只王爷,闻言当即出声:“你认识他?”
“之前我在大明寺前院碰见过他,他看见福顺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夸我是个心善之人。”
楚墨嘴角一抽,识趣的闭上了嘴。
“你为何要偷浮世怨?”
秦若低身坐在那和尚身旁,说话的语气就好像他们是早就相识的老友,平静而自然。
“它就是我的,算不上偷。”
和尚嗓音低沉,一张蜡黄的面容上,浮满了痛苦与挣扎。
“据我所知,那浮世怨本是玉佛寺之物,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世间万物皆为有缘人所用,我同它有缘,亦能明白它存在的意义,所以它便是我的。”
明白它存在的意义?
秦若俏脸微冷,猫儿似的圆眼睛透出几分寒意:“你所明白的意义,就是引诱别人服毒去送死?”
“施主又何曾知道那些死去的人,不是他们自己本就对这世间充满怨恨,不愿再停留了。”
秦若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他们不是被你引诱服毒害死的,而是他们自己本就想死。”
“信与不信,全凭施主,贫僧言尽于此。”
见他又合目不言,秦若当即冷着面容站起身:“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没人回答。
“那人身在朝堂?”
没人回答。
“他位高权重?”
没人回答。
“他与曼陀罗花有着化不开关系。”
和尚指尖微动,依旧合目不言。
“浮世怨是他写的?”
没人回答。
“他同国师有关系?”
没人回答。
“或者他就是国师。”
依旧没人回答。
在玉佛寺得知香客是服食曼陀罗花过量而死的时候,秦若同楚墨第一反应就是此事同宫冥脱不了干系,可眼下一番审问,秦若却发现他们思路又错了。
背后真凶不是宫冥,而是另一个与曼陀罗花化不开关系的人,那会是谁?
从禅房出来,望着外面明媚的阳光,秦若拧了拧眉:“王爷准备怎么处置他?”
“先留着性命,等到将他嘴中的东西挖出来之后,再送去刑部。”
才过两日,院中老树身上的嫩芽便散了开,嫩绿的叶子长在棕褐色的树枝上,有些突兀却越显生机。
“王爷觉得背后之人会是谁?”
摸了摸拇指间的玉扳戒,楚墨清冷的眸子没什么情绪,语调一贯的淡漠:“在没得到线索之前,皇宫里那群人谁都有可能。”
听了他的话,秦若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人:“上次王爷还没有同我讲完大皇子当年的婚事。”
“你觉得同他有关系?”
“王爷不是说了,在没有找到线索之前,谁都有可能。”
楚墨勾唇一笑,抬步往大明寺外走去:“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当年之事我路上继续同你说。”
“去哪儿?”
“忧远书院。”
一听要去忧远书院,秦若赶忙快步追上前:“王爷带我去忧远书院干嘛?不是说忧远书院如今已经被官府封了吗。”
“昨日父皇下令重启忧远书院,想来现在里面的人正在打扫,正好我们过去找找当日的真凶。”
随着入春时间渐长,空气中的冷寒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从长街一路往忧远书院,秦若望着街道两侧图案各异的彩色灯笼,只觉得时光匆匆,转眼当日轰动满朝文武的忧远书院之事,已经过去这么久。
马车里,楚墨靠在软榻上正在闭目养神,秦若回头望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可是找到了杀害薛南星他们的凶手?”
“三司前段日子送来了一些线索,至于凶手还得你自己去找。”
“我自己去找?”
秦若不服气的坐回软榻里:“凭什么是我去找,而不是你去找。”
楚墨睁开眼睛,瞄了她一眼:“你身为本王未来的王妃,自当替本王分担一下平日的琐事。”
“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不愿意帮本王,那本王可能会被这些事情累死,到头来还连累你自己丢了夫婿。”
闻言,秦若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
“自然是人话,你不是想听楚尧当年同江家的婚事吗?只要你答应一会儿去找凶手,本王便继续给你往下讲。”
秦若暗暗磨了磨牙,瞧着某只王爷整理好的衣领,冷笑了一声:“王爷,你别后悔!”
“后悔?本王为……你想干什么?”
楚墨说到一半睁开眼,当即被秦若猥琐的表情吓得缩成了一团:“卫以洛,本王警告你;若是你再敢扒本王的衣裳,本王就要还手了。”
“还手?我劝王爷还是算了,你要是不想明日早朝,所有人都知道你占了我的便宜,你还是不要还手了。”
楚墨被她无耻的发言,气得险些吐血:“本王占你便宜,就你这样,本王有什么便宜可占?”
“所以王爷是讲还是不讲。”
说着,秦若又往楚墨的方向挪了一步,直吓得楚墨赶紧开口:“讲!马上就讲!”
马车外,乔书听着自家主子又受委屈,顿时心头堵塞,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秦若移开后,楚墨这才故作镇定的理了理衣衫开口:“当年江太守之女一事,后经仵作查验,断定为他人所杀。”
“他人所杀?可有找到凶手。”
楚墨:“找到了,就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