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祥楼
原本热闹的大堂因为禁卫军的出现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更有胆子小的食客怕惹上麻烦，连饭都没用多少便带着奴仆离开了。
看着这一幕喜祥楼掌柜张寒却是敢怒不敢言。
“统领！”
守在喜祥楼门口的禁卫军见卫翎出现赶忙站直身子。
“人在哪儿？”从马背上翻身跃下，褪去嬉皮笑脸的卫翎无端生出几分威严。
“回禀统领，人就在堂内。之前刺客用的房间在二楼，属下已经派人看守起来了。”
正说着卫翎便看到了被禁卫军扣住的张寒，以及一群胆子大正伸着脖子看戏的食客。
见状他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把人带到二楼来，守在门口的禁卫军先撤开，别影响人家楼里的生意。”
闻言那下属赶忙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喜祥楼是长安城里的老字号，自卫翎记事起它便一直待在这条繁华的正街上，能在长安城开这么久还一直未出过大错的酒楼，都是背后有人在撑着。
他今日就是想追查出刺杀他妹妹的刺客，并没有想得罪喜祥楼背后贵主的打算。
张寒很快被带了进来，作为喜祥楼待得最久的掌柜，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
可当他得知有人行刺卫以洛，那刺客还是在他们酒楼里用弓箭动的手，便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也忍不住背后惊起了一身冷汗。
这卫以洛是什么人，长安城小霸王，护国公府众人独宠千金大小姐。她爹是当朝臣相，她哥是京城禁卫军统领，她的外祖母是当朝的长公主，她外祖父更是先帝亲封护国大元帅；这四个人无论搬出那一个，都足够他们长安城震上一震的了。
便是他背后的主子也对卫家敬畏有加，谁知即使这样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说这人刺杀卫以洛也就算了，偏偏要从他们喜祥楼里动手，这不是祸害人吗？
“卫公子。”
瞧着靠在窗外脸色不太好的卫翎，张寒赶忙躬身问了一礼。
卫翎也不同他拐弯抹角，一上来便直奔主题：“你可还记得之前在这间用饭的人长什么样？”
“小的只记得是一个男子，身形很高；进我们酒楼的时候他带着一个黑纱斗笠，所以并未看清他的样貌。”
喜祥楼自来生意就红火，每日进进出出的人不下几百人，张寒能记得这么多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带着黑纱斗笠？”
张寒的话叫卫翎拧了拧眉，一般杀手为了防止面容暴露，都会选择易容这一条路。怎么这个人却选择引人注目的黑纱斗笠？
“就是因为他带着黑纱斗笠小的才多留了一个心眼，可后来见他除了挡住面容不叫人看，也没有其它的异常，所以小的才没再留意了。”
卫翎：“除了黑纱斗笠，你可还觉得他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张寒皱着眉想了想，当即点了点头：“公子这么一说倒还真有一事，他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京都人士，反倒有点像……像江南那一带的。”
“江南？”
楚墨认出那人所用的弓是燕国的，现在张寒却说那人有江南的口音，这下倒把卫翎弄糊涂了。
“因为每年岁末都会有很多从江南入京的人，所以小的对江南那一带的口音比较熟；那人进店虽然用黑纱挡住了面容，但口音却是真真切切的，不像是作假……”
从喜祥楼里出来，卫翎发现自己除了得到那人有江南口音之外，其余的竟一概不知。
一时之间他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又产生了怀疑。
见着卫翎这副痛苦纠结的表情，他身旁的下属忍不住提了一句：
“定王殿下如今在大理寺当值，属下听说他上任短短半年便破了三桩悬案，统领何不求王爷帮一下忙。”
闻言卫翎眼睛一亮，他怎么把楚墨这个破案高手忘了！
“好！我现在就去一趟定王府。”
说着卫翎便翻身上了马，一溜烟往定王府的方向跑了去，弄得他身旁的下属想开口提醒都没机会。
护国公府
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暗，但自家王爷面前的礼单还有一大堆，乔书便急得不行。
“主子，要不我们把这些东西带回府上看，不然一会儿天暗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谁知他家王爷闻言不仅不慌，还故意又放慢了几分速度：“不碍事，若是回不去了，本王便住在卫府的客房。”
反正他今日必须拿到秦若送他的礼物才走。
楚墨的话叫乔书瞬间瞪大了眼睛：“万万不可，主子你是不知道卫府的夜晚有多可怕，若是你真的留在了这里，明日、明日……”
“明日又会怎么样？难不成他们还能吃了本王不成。”
闻言，乔书赶忙点了点头：“主子你别说还真有可能，特别是卫小姐，你没看到她每次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了吗。”
“咳咳咳！”
正在喝茶的楚墨闻言，顿时被呛了好几下。
“王爷。”
这边楚墨二人正说着话，卫悭便快步从前院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大理寺卿徐炜。
瞧见楚墨，徐炜赶忙拜身行了一礼：“事发突然，还请王爷随微臣回一趟大理寺，容微臣在路上细说。”
徐炜平日是个慢性子，能叫他如此焦急的只有一件事！
想着楚墨当即站起身对边上站着的卫悭道：“卫大人，本王现在有一些急事需要处理，这些礼单本王带回去查看完后，再让下属给你送回来。”
这查看礼单本就是卫悭的任务，今日若非给秦若制造机会，他也不会故意开口叫楚墨帮忙；眼下见人家有急事，卫悭哪里还敢真的让他将礼单带回去。
想着他赶忙摆了摆手：“王爷如今有急事，这些礼单下官自己查看便是，王爷不必带回府上。”
“即是如此卫大人若在遇到可疑之物，便派人到大理寺告知本王一声，本王有空便过来。”
见楚墨还愿意来卫府，卫悭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好好，女婿……咳咳咳，王爷只要有空便多来，下官一定备好酒菜等你。”
乔书：“……”
他家王爷的处境实在是太危险了！
楚墨如今没有心情过多寒暄，所以跟卫悭打完招呼之后，他便抬步出了正厅，不想正好同从后院过来的秦若碰了上。
看着她怀中抱着的黑纹绣银丝鹤羽大氅，他忍不住开口：“这是给我的？”
秦若赶忙点了点头：“我见王爷穿得单薄，便给……”
不等她说完，楚墨直接从她手中接过了那大氅披在身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大氅我很喜欢。”
“我……”
“我现在回大理寺还有急事，你日后若是有事可以到哪里来找我，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说着，楚墨俯身在秦若耳边压低嗓音又道：“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信物，下一次亲手给你。”
边上徐炜见状顿时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在他印象中楚墨好像很讨厌卫以洛，怎么如今不仅不讨厌，二人好像还有些亲密。
楚墨给秦若说完最后两句话，便笑盈盈的直起身往府门的方向走了去，留下一脸呆滞的秦若愣在原地，无端红了两只耳朵。
等到楚墨走出府门，跟在秦若身后的丫鬟珍珠才一脸兴奋的开口：“小姐，定王殿下好像喜欢上你了！”
“可我给他的大氅是我哥的……”
珍珠面上笑容一僵，顿了一会儿才赶忙开口：“只要小姐跟公子说一声，叫他不要说漏嘴，殿下便不会知道！”
想起方才楚墨爬满喜色的眉眼，秦若懊恼的扯了扯自己头上梳着飞仙髻：“这都叫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卫大公子在得知楚墨没在王府的时候，依旧没有想起他叫人家送他妹妹回府的事，果断选择了继续跑去大理寺找楚墨。
而从卫府出门的楚墨，也在火速往大理寺赶去。
“王爷，早两个时辰第十三起案子的尸体双目也变成了赤色，只是这一次双瞳的颜色出现了裂纹。”
马车里徐炜的话叫楚墨眸光一冷：“裂纹是什么颜色？”
“白色。”
白色！楚墨握着马车内栏的手猛的收紧，五年了，终于叫他找到了同他母妃双瞳裂纹一样的女尸。
“中途仵作可动过那女尸的眼睛？”
徐炜：“王爷放心，仵作验尸的时候下官一直都在旁侧，并未有人动过女尸的眼睛。”
说完这话徐炜见楚墨脸色不太好，便没再开口。
马车一路往前飞奔，空中稍稍停歇的大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放眼望去屋舍酒楼一片雪白，就连皇宫深红明亮的琉璃瓦，也被难逃被掩盖。
金华殿里宫人小心的拨着地龙，见楚延天站起身往殿外走去，冯忠赶忙抱着拂尘跟上前。
站在殿门外，望着被白雪映出的红墙，楚延天忍不住道：“今年这雪好似比往年大了许多。”
“瑞雪兆丰年，这意味着来年百姓会有一个好的收成，也是陛下日夜劳心治国，上天对陛下回赠。”
冯忠的话叫楚延天忍不住笑了：“你如今是朕喜欢听那句，专捡那句说。”
冯忠面上恭顺不改，只将脑袋又压低了一分：“奴才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