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从后宫绕到承明殿,看着站在殿们外的郑南,她脚步一僵,素白的小脸瞬间血色全无。
“怎么了?”
注意到她的异常,楚墨有些不解的顺着她视线方向望去。
“韩璃?他怎么在这儿。”
“王爷等等。”
楚墨往前走去的脚步一顿,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我有点不舒服,现在不想去承明殿了,我们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殿门前,无情瞧着他们二人的举动,禁不住冷哼一声:“都死到临头了,还只顾着谈情说爱,也不知道这样人,怎么会被皇上选为太子。”
郑南虽然是楚北辰的人,却并不偏颇。
“我觉得定王殿下能力挺强的,太子之位也很适合他。”
无情震惊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
“你刚刚说定王殿下很适合太子之位?”
郑南有些茫然的点了下头,不太明白自己这句话错在哪儿了。
“你可知道在这皇宫,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也就是你刚才那句话,一会儿就会传到其余三位皇子哪儿,自行珍重吧。”
郑南:“……”
梅妃的这一胎极其凶险,哪怕是庄妃这边,将所有能接产的太医都派了过去,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楚弦思得到消息的时候,原本正躺在红袖院的阁楼里喝花酒,下属将此事刚一说完,他就直接吓得从软榻里跳起了身。
“母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
余木:“说是娘娘身边的宫女说漏嘴,叫容华公主自戕的事,给娘娘知道了。”
“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马上带本王去更衣,即刻入宫。”
这边楚弦思忙着急匆匆入宫,另一边的楚北辰却忙着急匆匆出城。
贤王府马车里,魏一将手中信笺恭顺递上前:
“王爷,这是江南盐商齐名送入宫的折子,被下面的人从中途拦下来。”
楚北辰沉着脸拆开那信封,看完里面的内容,瞬间怒得一拍桌子。
“这群喂不饱的狗,若不是有本王在京中周旋,他们能安稳活到如今?还齐名举报本王,本王看他们是活腻了。”
魏一跟在楚北辰身边这么久,知道他脾气暴躁,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忍耐,像眼下这般焦躁暴怒,还数头次。
“王爷,要不要属下现在就派人去给他们一点教训。”
楚北辰眸色低沉 嗓音几乎要淬出冰。
“既然他们不想活,那本王便成全他们,毕竟想做盐商赚钱的人不少,本王也犯不着为他们动怒。”
一般他这种语气,魏一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相比长安城的繁华盛景,长安城外的景象就萧瑟了不少。
马车这边刚出城,放眼望去便只有官道穿插在密林中,能看出一些浅黄的影子。
楚北辰背靠软榻,听着车窗外的鸟鸣,近些日子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
就这样迷迷糊糊度过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到了一处隐秘的宅子面前。
“可是贤王殿下到了?”
外面有人盘问,魏一掀开帘子说了一声,马车便被放行往里面走了去。
“尾巴都处理干净没?”
魏一:“王爷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听着马车外朝这里走来的阵阵脚步声,楚北辰神色淡然。
“苦乐阁总督许虎恭迎贤王殿下。”
总督?
楚北辰表情有些难看,连帘子都没有就道:“你们阁主呢?”
许虎:“阁主他老人家就在里面等着王爷,王爷请吧。”
这处宅子外面看着其貌不扬,里面却别了一番玄机。楚北辰随着许虎往里走,初时只见昏暗烛灯,和幽长过道。
等到穿过这条过道,里面又是密闭分布的十多处小房间,这些房间门口都有专人看守。
望见他,这些人不仅没什么表情,甚至还带了一点轻视,直叫楚北辰本就不愉悦的脸色,又阴沉了一层。
终于许虎将他带到了一间比较奢华的房间门外,开口道:“阁主就在里面,王爷请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恭身退了出去,独留楚北辰一个人站在房间外,紧皱眉头。
就在这时,房屋门被人用内力推了开,一道熟悉的嗓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进来吧。”
这嗓音叫楚北辰瞳孔猛的放大,似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赶紧抬步就朝里面走了去。
房间里面布置很豪华,若自己看布局设置,甚至能比得上楚延天经常处理奏折的承明殿。
只可惜楚北辰现在无心观赏屋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背对着的男人身上。
“你到底是谁?”
听见他的疑问,那男人没什么反应,只犹自开口:“已经备了热茶,走吧。”
“装神弄鬼,本王今天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楚北辰突然出招,若是换到其他人身上,就算能躲开,也会稍显狼狈。
可面前之人却像早猜到他会如此动作,在他动作伸过来时,就十分熟练的闪到了一旁;整个过程除了衣衫稍有摆动,其他都没什么变化。
“贤王殿下何必如此心急,该让你知道的,不该让你知道的,本座今日都会叫你知道。”
那男人此话刚说完,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就从屏风后面走了过来。
看清那白衣男子的面容,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楚北辰也暗皱了一下眉。
“是你!”
宫冥拍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望着还在装神弄鬼的男人,嗤道:“你的好儿子都猜到,你还在这儿装什么劲,也不嫌无聊。”
儿子?
楚北辰骤然回头,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回头,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张陌生面孔。
“你不认识他了?”
瞧着他的样子,宫冥低笑一声:“果然这秘阁的易容术乃天下第一,便是曾经日常相见之人,见了竟也认不出你。”
“你到底是谁?”
“他呀,他就是你亲爹,也是如今大梁即将病死的皇帝,楚延天。”
这个消息无异于平地惊雷,直将楚北辰震得愣了好一会儿。
“楚延天”回过头,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边上的宫冥。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楚北辰此时已经缓过神,当即抽出腰间长剑抵到“楚延天”脖子上:“你到底是谁?”
宫冥摇头,一个晃身就把楚北辰手中的长剑,抢到自己手里。
“百善孝为先,你作为皇子,怎么能用剑指着你的亲父皇。”
楚北辰:“放肆!”
宫冥挑眉,看了一眼“楚延天”:“你刚刚不也觉得他很熟悉,怎么现在我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 ,你却又不相信了。”
“本王的父皇明明在宫里。”
“你确定如今住在承明殿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的父皇。”
楚北辰被他堵得话语一噎,如今庄妃母子把持着皇宫,他确实没能入宫查看到楚延天的情况。
就在这时,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楚延天”开口了。
“不管我是不是你父皇,都改不了你今日过来的目的,说吧,你希望苦乐阁帮你得到什么?”
楚北辰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我如何能相信,你们到底办不办得。”
“如今天下之事,就没有我们苦乐阁办不到的,只要筹码合适,一切都好说。”
楚北辰被他大言不惭的话语气笑:“天下之事?你们苦乐阁说话都这么喜欢夸大。”
“楚延天”摇了摇头:“并非夸大,就比如你现在想要的太子之位,我们也能帮你得到。”
提及太子之位,楚北辰脸色终于严肃了点。
“你不相信?”
见他这副神情,“楚延天”突然道:“你若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如今承明殿内侍,韩璃的性命。”
楚北辰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不敢赌?”
“赌没有问题,不过不是用韩璃的命,而是用本王的性命。”
“楚延天”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难道本王的性命,还抵不上区区一个内侍?”
“这不是商讨,而是交易,我们只想得到我们想要的,至于你的性命,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用。”
楚北辰:“难道韩璃的命,对你们来说就有用。”
边上宫冥懒洋洋的敲了敲桌子:“自然有用,毕竟控制住韩璃,就能控制住你。”
“你们想控制我!”楚北辰冷目。
“其实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控制你,毕竟如今朝堂不止你一个皇子,换成其他人也是合适的。”
“所以你们并不是想控制我,而是想利用控制我,借而控制住今后的天下。”
“楚延天”:“你说得没错,如今的楚延天马上就要死了,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皇帝,只是这个皇帝必须听话,你若是听话,你就是下一个皇帝……”
从房内出来,“楚延天”的那番话,还一直不停的在楚北辰脑海中盘旋。
控制皇子,进而控制以后皇帝,让天下彻底握在他们手中,这种大不敬的话语,竟然被他们说得如此平淡,简直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