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年当即尝了一口,他眯起眼睛,细细品味,只觉得肉质软嫩,带着淡淡的甜味,味道十分醇香。
“好吃!”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苏蕴然笑了笑,取了白案师傅早就准备好的春饼,蘸了甜面酱,裹着黄瓜和葱丝卷上鸭肉,再次递给刘永年。
刘永年一尝,味道竟然不一样了。
苏蕴然再次捏起一片鸭肉,蘸了些许白糖,让刘永年再尝。
刘永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真没想到,一只烤鸭还有这么多吃法。”
“这都是北方的吃法,你们也可以发掘发掘南方的吃法。”
苏蕴然收了手,笑吟吟地对刘永年说。
刘永年也不吝啬,当即让人在楼上开了一桌,亲自招待苏蕴然。
剩下的几只烤鸭则被他吩咐人挂了出去,每当有客人点菜的时候,就向客人推销。
两个人在二楼的小单间里坐下,刘永年心里就活动开了。
如果说他之前对苏蕴然还有一些疑虑和怀疑的话,这会儿已经全都打消了。
他让后厨上了两道拿手好菜,催促着苏蕴然尝一尝,“苏场长,你尝尝,我们这儿的手艺怎么样?”
“手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我先前尝过的。现在刘经理你把安全和卫生这方面重视起来了,国营饭店的好日子应该很快就要来了。”
刘永年笑得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既然如此,就借苏场长吉言了。”
“就是有一件事,刘经理有没有想过。”
刘永年一听就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什么事?”
“让服务员对菜品进行推销。”
“推销?”刘永年一时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
“就是如果有客人来吃饭的话,除了客人想吃的菜,服务员可以推荐一下今天的特色菜,不推荐,虽然也有可能有人会买,但几率毕竟低一些,但如果推荐了,虽然对方未必一定会买,可几率总归高一些,即便几个人只推荐出去一单,可也是多卖了,不是吗?”
刘永年是个聪明人,苏蕴然只点了这一句他就明白了。
“除了固定菜,还每天设置轮换特色菜,每天不一样。”
这回刘永年皱起了眉,“可如果客人想吃的时候没有,那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刘经理,这叫做饥饿营销,他今天吃不到,明天说不定还会来吃,点的可能还会多。”
“……”
刘永年默默地,给苏蕴然竖了个大拇指。
“苏场长,佩服啊,佩服。”
苏蕴然笑了笑,点到即止。
吃过饭从国营饭店出来,苏蕴然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张小霜家。
然而,哪里想到,一去就赶上了事故现场。
张小霜倔强地抱着小石头,盯着温经略看个没完,脸色难看极了。
门口竟然站着温经略的那位女秘书。
她一头齐耳短发,穿着女士的中山装,看起来干练极了。
可是,她偏又笑吟吟的,那样子好像高高在上地俯视张小霜。
别说张小霜,苏蕴然看着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张同志,真的是你想多了,我和温县长真的是干干净净的同志关系,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发誓。”
“发誓?葛漫语同志是吧?你的思想问题很严重啊,我看你心中封建思想的余毒不轻啊,温县长,这样的人也能在你们那里工作吗?作为一名人民群众,我有点担心这位同志的心灵、思想,是不是纯粹的为人民服务。”苏蕴然淡淡地说。
温经略眼睛顿时一亮。
他扛枪出身,是不屑用这种手段来搞身边的同事的。
可是,这个葛漫语太讨厌了。
他只是和她保持了距离而已,她竟然就跑到他家里来给张小霜解释她和他的关系。
这不是越描越黑吗?
苏蕴然这话太妙了!
葛漫语脸色顿时变了变,厌恨地扫了苏蕴然一眼,脸上竭力保持着笑容,“这位同志是……”
“我啊,就是一位普通的群众而已。”苏蕴然说,“刚才你说什么来着?你和温县长就是干干净净的同志关系是吧?可是,你的心不干净啊,姑娘。”
“我怎么不干净了?”葛漫语有点儿急了,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我敢保证,我和温县长从来没有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来往过,怎么不干净了?”
“没来往归没来往,你敢说,你不想他吗?以前你经常来温县长家里帮他取衣服吧?正好,这位张同志也是个细致人,不如当着你们三个人的面,你们核对核对,你从张同志这里拿走了几件衣服,温县长你又收到了几件衣服?究竟丢了几件也不用算的那么细致,不如就算算,丢的是温县长穿过的,还是没穿过的,是外衣,还是内裤,怎么样?”
葛漫语再也维持不了之前的淡定,她甚至叫了起来。
“你胡说!我一个没结婚的姑娘家,拿男人的衣服做什么?”
“这就只能问你自己了。也许,夜深人静,午夜梦回的时候,葛同志你深闺难耐寂寞,刚巧你又是这么个遭受封建思想荼毒比较严重的人,也许……”
“够了!”葛漫语尖叫着打断了苏蕴然。
苏蕴然说耸耸肩,微微一笑,“别那么激动嘛,我只是猜测而已。”
一直呆坐在沙发上抱着儿子汲取力量的张小霜忽然发现,这一幕和刚刚葛漫语为难自己时候的样子,何其相似。
将心比心,纵然葛漫语此时此刻的样子有点儿可怜,可张小霜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蕴然笑盈盈地过去逗了逗小石头,温经略皱着眉站了起来。
“葛同志,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走,第一,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我会把你调离我的办公室,第二,我去报公安,让他们来调查这事。你自己选吧!”
葛漫语两眼含泪,可怜兮兮地望着温经略,这会儿终于顾不得装了。
“县长,我就只是藏了你几件衣服,别的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苏蕴然抱着小石头,闻言险些笑了。
她冷冷地说:“都找人跟踪了,还叫没做?那什么叫做了?跟温县长滚到一张床单上,挺着肚子登堂入室的时候吗?”
原本也不觉得这是多大事的温经略,此时不亚于被人当头棒喝。
一直以来,他都十分信任葛漫语,否则也不会让人到自己家里来帮自己取东西。
以葛漫语和他的亲近程度,想做点儿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稀里糊涂和葛漫语发生点儿什么,那才叫真的完蛋了。
“赶紧选!”他皱着眉,沉声说。
“县长。”葛漫语挣扎。
温经略一指张小霜,“你去报警。”
葛漫语脸色大变,连忙伸开双手挡住张小霜的去路。
“别,别,我去拿,我去拿。”
张小霜哼了一声,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葛漫语用力抹了抹眼泪,走了。
温经略这才松了口气,身体重重地坐回沙发里,脸色十分难看。
苏蕴然见状叹了口气,“温县长,往后的路还长着呢,每走一步,便不知多少陷阱和诱惑,财与色,权利与地位,你想到的,想不到的,都会狂蜂浪蝶般涌向你,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这一回,张小霜默默地坐在沙发里什么都没说。
她看了温经略一眼,整个人幽幽暗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蕴然叹了口气,她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失去大好前途。
气氛沉闷,苏蕴然本来想跟张小霜说一下今天的进展,也没好搅扰。
苏蕴然离开后,温经略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那什么,我先去上班,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张小霜依旧没有说话,直到家门被关好。
她愣愣地发着呆,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和温经略不是一类人。
他雄心壮志,前程远大。
可她,就只是山里的土妞,字都没认识几个。
她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和温经略走得长远吗?
张小霜胡思乱想,温经略工作也静不下心来,好在,快要下班的时候,葛漫语终于把东西全都送来了。
晚上温经略拿回家后,给张小霜检查无误,就要求办公室重新给配个秘书。
这事对谁都不好,温经略不会拿出去声张,但如果葛漫语还借由公务之便,挑唆他们家庭的和睦,他就不会再忍了。
只是,一连几日,张小霜的情绪都不高。
温经略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什么,却又不那么清楚。
他想了又想,晚上洗完澡,干脆拎着枕头去了主卧室。
张小霜刚把小石头哄睡着,自己正心事重重地躺着发呆,温经略突然进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干嘛?”
“睡觉。”温经略把枕头往她身边一摆,直接躺了过来。
火热的身体贴着她,张小霜过电一般不自在地往里挪了挪。
她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前途那么好,像我这样的,恐怕你早就看不上眼了吧?”
她后悔了。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