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我们到车站了,我去买票,你直接去候车室等我吧”
齐飞停好了自行车后匆忙着刚要跑走,却被宋落一把拉住,疑惑地指着自行车问道,“不用锁吗?”
齐飞恍惚的点着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转回身边锁车边笑着说道,“给忘了,怕票卖没了,有点着急”
不知道是在安抚着齐飞还是她自己,宋落缓缓地将心中的犹豫说了出来,“不用着急,我们不赶时间的,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要不要这么做,这样无异于直接将我心中的猜测的凶手告知了他,甚至我都不能保证我这样做到底是帮了她还是会害了她,可那个大哥哥,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他”
“为什么”,齐飞不明白许知与在宋落心中到底施了什么魔法,只是见了一面就存在着这样的魅力。
“或许是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吧,他也只是在那个诊所见到了李玲一面,就去到医院想要了解全部,我们两个很像,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或许也在自责,如果前一天他帮上了李玲,或许后面的惨案就不会发生,所以这次去找他,其实我也是想要先验证一下,他有没有和我一样猜到了凶手……”
是吗,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相似的两个人吗,在性别年龄家庭成长完全不同的情况下,还能够心连心吗,齐飞心里暗嘲道,说是天意,他更倾向于人为!
有没有可能,不只是14岁呢,或许那个男人还认识更早时候的宋落呢?
和他一样,伴随着宋落的漫漫成长……
齐飞突然间想到,到底什么时候诊所还有固定的班车了?甚至就这么巧,起点是宋落的学校,终点是宋落的家门口?那可是婆啰湾啊,本地人都很少知道的婆啰湾,潜藏于大山深处的婆啰湾……
人来人往的候车室,广播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宋落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体会独属于自己的怯懦彷徨,不知为什么,明明外婆给予了她家庭的爱,齐飞给予了她同伴的爱,可她却依然如此的渴求爱,正因为缺少那独一无二的爱,才会让她对那个小姑娘产生感同身受的情感碰撞,即使粉雕玉琢花团锦簇,也无法阻止那份疑惑涌上心头,她们真的是在爱里长大的吗?
恍然间,齐飞站在了她的面前,可其实她有那么一瞬间看成了别人的脸,不觉尴尬的低下头准备站起身离开,“买好了是么”
“不是,宋落,你看,这是什么!”齐飞一脸焦急的跑到宋落面前,脸上的汗都顾不得擦掉,将手掌心摊开在宋落眼下,解释道,“我刚刚去买票的时候,碰到了个小偷,差点被他偷走了钱包,气得我要抓他去派出所交给警察,那个小偷却得意洋洋的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昨天大白天的他就在这里偷过一个警察,只可惜是个穷学生,还没毕业的警察,只有警校的学生证,名字叫什么他不记得了,看他钱包里面只有零碎的硬币太过可怜,只留了这一枚徽章作为纪念”
“宋落,你还记得昨天我们见到李琅时,他的外套下摆别着几枚团徽吗,我看也很像是他的,你今年应该入团了吧,我们可以现在回去确认看看,那个小偷口中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团徽长的不都一样吗,而且是他又怎么样呢,只是掉了一枚团徽而已,还给他就是了……”宋落将自己书包中的团徽拿出来比对摆弄着淡淡的说道。
“他说的是大白天!”齐飞调高音量想要拉回宋落那被她丢在一旁的逻辑,仔细地和她一一说道,“还记得那些警察将他释放出来的最有力的证明是什么吗,如果真是李琅口中所说,七点多到的,那时候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而小偷印象中光还刺眼的很,说明李琅很有可能在时间点上撒了谎!”
“省城的汽车站不是有监控证明吗”
“我们为什么赶一大早来汽车站,还不是因为越早来买票,才能确保当日有票,省城的汽车站这个时候还只能拍到他出现在售票口买了票,可又不能知道他买的究竟的是几点的票,你说对吗,宋落?”
“你是说,他其实在六点之前就回到了婆啰县,然后不小心抹到了门口的沥青,实现了这一系列杀人逃脱罪行的计划,甚至不惜让自己的亲妹妹以身入饵……”宋落不敢相信的捋着这一线索颠覆的冲击缓缓说道。
“毕竟死无对证,他的亲妹妹又怎么会出卖他”,齐飞暗暗隐藏着眼中的凶光继续补充道,“或许,你猜错了凶手也说不定”
是吗,猜错了吗,这起凶杀案是她想简单了吗,是啊,李玲的摔倒是个意外,她自以为这个意外是个关键性线索,其实是个干扰性障眼法也说不定呢,宋落不禁捶了下脑袋,气馁又松了口气地抬起头笑着说道,“我很笨吧,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当警察的,像我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就不行,差点还干扰了警方办案呢,你还是多骂骂我吧”
齐飞看到宋落肉眼可见开心了起来,同样笑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没有啊,你很棒了,真的很棒!”
“毕竟17岁的宋落已经可以将那些警察耍了个团团转了,如果不是李琅,你不会死”,齐飞在心中凶狠的怒吼道,他毁了一次他的期待,他应该要付出代价。
宋落不得劲儿的稍后退了退,什么时候齐飞会摸她的脑袋了,从前的他恨不得与她并行在路上时,中间也要隔条婆啰湾的溪水山泉呢,不过暂时先压下心中的不解,宋落赶忙拉着齐飞问道,“那个小偷呢,我们快把他带到警局去吧,昨天那个女警察与他们不是一伙的,一定会查个清楚的”
感觉到了宋落的不适,齐飞转而将伸出的手撤回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被他跑了,不过我们拿着这个徽章给到那个女警察,她应该就会相信吧,总之,我们不用去省城了,那就先回去吧”
宋落犹疑地点了点头,如果女孩并不是凶手,那确实不需要再去刻意拜托那个大哥哥帮忙了,而应该先尽快为女孩清除掉眼前的磨砂,被刻意安排在滤镜下的双眼是看不清真理和良知的。
“怪不得那个女孩连‘安全’是什么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一个什么环境下成长的啊……”宋落不禁心疼的呢喃道,与七年前如出一辙的心疼与怜爱,1个孩子和29个孩子,没有区别,他们都尝尽了苦难。
“元警官”
门口一声匆忙嘹亮的童声打断了警局大厅内一群人踱步说笑的好不热闹,钱局长看了看身旁人的脸色,赶忙低声呵斥道,“还不快去处理”
“我们县里的公安果然是平易近民啊,两个孩子都能随便闯进来玩闹”,被围绕在中心的一个满脸堆笑的男人克制着说道。
钱局长赶忙捧着说道,“省城指导有方,一切都是为人民服务”
“对,对,所以省城有意大力建设我们县,好好为人民服务,让县里的人民也体验到一番不可多得的繁荣景象,中心城区那片拆迁事宜就拜托钱局长多派几个得力人手把控周全啦”
“那是当然,必须派出得力干将,大力支持省城的建设事业”
……
随着几位领导的先行离开,元秋赶忙拉过宋落和齐飞到大厅偏僻的角落处皱着眉头斥道,“警局是你们乱跑的地儿吗?”
“李玲的案子,我是有重要的线索想跟你汇报的”,宋落委屈的梗着脖子不服气的说道。
元秋哭笑不得的哄道,“那说吧,我看看有多重要”
宋落刚想开口,却忽然又一个男警察窜到了元秋身边,不耐烦的打断道,“别和小孩儿瞎玩了,钱局让我们去盯着中城那片地”
“可是李玲的案子……”元秋急切的反驳道,她才不想给资本家做什么安全保卫呢,她是警察,她要为人民找出真相!
“李玲的案子,省城不是派了人来吗,一个实习警察还妄想撬动地球呢,省的总和他吵架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就算撤出尤队也没法说什么的,就这么定了!”
“是童元会所吗,拆完要建的是童元会所吗?”
曲青不给元秋辩驳的机会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身后的男孩叫停了脚步,不得已回过头低声训道,“哪里听来的闲话,不许瞎传知不知道”
齐飞不由得低下头思索起来,是童元会所无疑了,不然他应该疑惑,什么是童元会所,毕竟婆啰县的童元会所是首家起家的,一般人应该还不知道这家会所的名字,而他背后的出资方其实是娄修,为了建设他的龙湾帝国,需要向大一线城市靠近,而婆啰县就是他的第一个试水点,这三年他利用林原穆欣夫妇,将童元会所家喻户晓,一直壮大到三年后,那个驱使着他更大的野心——婆啰湾,被他虎视眈眈地意图收入囊中……
那如果对于娄修也从一开始就夹断了他的源头呢,是不是三年后的悲剧就不会再发生……
元秋被曲青一同拉走之后,偌大的警局大厅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孩子,宋落不禁泄了气般呆滞在了原地,窸窸窣窣的身后拐角处却传来一个偷偷摸摸的声音,“什么线索,我能听听吗”
宋落回头一看,竟是昨天出现在医院的那个,和目前为止最大的嫌疑人李琅关系很好的同伙,于是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不,你不行”,随后气呼呼的跑走了。
刘啸突然间被一个小孩呵斥了,不明所以的愣了愣神,也气呼呼的重新拐进了房间,嘴里还不忘嘟囔着,“我怎么就不行了,哼”
“刘啸,快来看,打蛋器的下半部分找到了”,李琅指着拼好的最后一截,心事重重的说道,全然没有了从前找到关键性线索的傲气与欣喜。
刘啸却满脸惊喜的飞奔到桌前,看着桌子上沾满了鲜血的杀人凶器,不可思议的咂咂嘴道,“这得有多少截啊,全扎在他身上啦?准头这么好的吗,小李飞针啊……”
“不是”,李琅摇摇头说道,“不过也差不多,有六截是我今早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其余九截是法医从死者的身体里找到的,凶手是将打蛋器的钢丝事先分成了十五截,只要一按下开关启动,驱动力瞬间将十五截钢丝转化成十五枚飞针,不过这也是看运气的,李晴算是运气不好的,属于一针封喉,插入了气管,窒息而亡”
“啊!”刘啸边听边张大了嘴,还是不敢相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吧,他怎么做到的,完全成碎片的打蛋器还能自己有条不紊的组装在机器上,听说过智能马桶,难不成这是智能钢丝啊哈哈哈”
李琅看着桌上参照于打蛋器的样式将十五截钢丝拼成的类似的形状陷入了沉思,“一定是有办法的,完成这一杀人手法的办法”
刘啸挥挥手,意图打断李琅又要钻入牛角尖的固执,赶忙说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又有谁能完成此手法呢,我们的目标是清除罪犯,还社会安宁,探破真相只是其中的必要手段,所以当务之急我们应该尽快锁定嫌疑人,才能避免再有同类案件发生”
“等下,这是什么”,李琅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不去蹭到临近钢针上的血迹,随后拿起一根底部拐角呈弯曲状的钢针仔细观察着,“这根是我在案发现场桌子底下捡到的,上面并没有血迹,也不像有两根钢针是直接掉落到了面粉碗中,那么之前我没有注意到,它上面隐隐沾附到的白色颗粒又是什么?”
“我这就去拿给技术人员检测一下”
“嗯,不过我猜可能是磷粉,我看过周边邻居报案人的陈述,当日清晨房间内闪现着隐隐火光……”李琅面无表情的一一讲述着自己的推测,理智又客观,“开关启动,因摩擦或缓慢氧化而产生的热量使得局部温度达到了40℃,那么白磷自燃后,很有可能将这一杀人手法的关键性证物也一同烧掉了”
“额,有道理”,刘啸慢吞吞的收拾着桌上的证物点点头应着,只是心里却止不住的翻江倒海汹涌澎湃,他宁愿李琅如昨日一般疯疯癫癫流泪怨天,亦或是像从前生气时候那样使不完的牛劲儿东奔西跑恨不得挖地三尺,可此刻站在他面前冷静自持的李琅,刘啸快要不认识了,这是在自己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受到伤害后,一个亲哥哥会做出的正常反应吗?
明明在尤队不放心的怕他添上个人情感,不让他参与案件调查时,他偏偏比谁都认真的寻找线索,可要说他在一心一意的认真办案,从前那个严谨执拗的李琅是绝不会在没得到技术人员的专业支持下,用一个‘猜’字妄自揣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