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的小知与怎么有空来看我了,今年夏天不是要回家乡做义诊吗?”
“来看看师兄终于熬到了前线有瘦一点没”
提到身材长相,尤其还是许知与提的,熊淼淼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外人口中的温文儒雅处事周到,在他面前就化身成小恶魔了,哪里有痛点专戳他的哪里。
想当初和许知与的相识,也是因为自己倾慕已久的女神,却被这个刚入学的学弟迷得不要不要的,气得他拎起身高尺,冲进他的宿舍就要和他一顿比划,总以为他这个185的标准男模,还不让大一学弟甘拜下风,却没想到在精确的数字计量下,许知与甚至要比他高出0.1cm,熊淼淼不服,然而体重更是完败。
在初印象的完败下,熊淼淼一度失去了信心,自己即将毕业了,而许知与才冉冉升起,年龄根本不占优势,而此刻比专业知识,又岂不是胜之不武,更何况传说中的满分状元,等他羽翼颇丰,自己更是争不过他了吧……
却没想到辗转几回遇见,小师弟时不时地向他请教,态度谦卑,甚至当着女神的面,格外讨好他,他对许知与的情感就这样渐渐由负转正,直到爆表,尤其是当他的第二学位选择兼学法医专业时,熊淼淼简直要肃然起敬了,相比于神的存在,自己实在太普通不过了,心眼小远见浅自利自私。
不过与神同行却是一件受益匪浅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和许知与亦师亦友,很值。
“我是特地回来向师兄请教一个专业知识的”,熊淼淼打趣的眼神恐怕要瞥上天了,许知与放下一本正经的身段,耸了耸肩笑着说道,“顺便图书馆借的书要到期了,回来还一趟”
“这还差不多,一个电话的事儿,还不值得你特地开两个小时的车吧,哦,不对,往返四个小时”,熊淼淼边搂着许知与边往食堂走去,“趁这个功夫顺便吃个饭,我觉得我可能天生是圆润型身材,要么总是饿肚子也不见瘦啊,你说呢……”
“师兄说得对!”而后他就赶忙不经意的捂住一边的耳朵,因为熊淼淼的笑声真不愧他们祖辈的冠姓,会毫不费力的响彻整栋楼。
“师兄,我想知道一些关于趾骨外翻的情况”,看着师兄狼吞虎咽吃的差不多了,许知与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渴求地问道,就是这张脸,让人不舍得拒绝,才会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纳进他的包围圈,直到彻底成为他的人。
熊淼淼咽下口中的食物,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后,仔细的讲解道,“医学术语称为拇外翻,是通过先天的遗传因素或后天的由于穿鞋的不正当导致错误受力而引起的脚的大拇指严重发生畸形,导致人无法走路甚至无法正常穿鞋穿袜的一种疾病”
“怎么,你身边有人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啦,那可得尽快就医啦,这种病多发于女性,爱美之心嘛,高跟鞋感到不舒服也强行长时间穿的大有人在,但如果还只是初步阶段,没有感觉到疼痛的话,也可以采用保守治疗,多穿宽松的鞋子给养回来”
“那如果是一个12岁的小女孩呢……”许知与回想起昨天在医院无意间抓到的那处细节,或许是医生天生对人体结构的敏感,“我觉得应该还是初步阶段,我只是瞟了一眼,发现那个女孩的脚趾没有在往正常方向发展,我要去搞清楚这一点,如果不是遗传,那就能证实女孩的确曾经遭受过非人的虐待”
那么她那天声泪俱下的哭诉,就不是童言稚语,而是在求救。
被迫穿上取悦于人无法承受的水晶鞋公主裙,作为凶手的动机,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凶手一定就是他!”迎着热烈的太阳光,一路穿过街道人群终于跑到医院门口,顾不上裸露皮肤的刺痛,相比昨天站在这里的茫然疑问,此刻的宋落累得气喘吁吁却无比的坚定。
“是谁?”一旁齐飞却忐忑地问道。
“李琅”,宋落轻轻地说道,她不知道该对他抱有怎样的情感,敬佩他为了妹妹手刃仇人?还是鄙夷他敢做不敢当处心积虑摆脱嫌疑?
“可他不该杀人的,他可以报警让罪人人身受到限制,也可以公开让罪人受到名誉的侮辱,可他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办法,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了鲜血,为了那种人渣不值得”,宋落无奈的叹声说道。
“你确定了吗?”齐飞不解的问道,他们不是还没有开始查吗,怎么就得出结论了?
“我刚刚在警局,回头看到刘警官时,在他身后的房间内,李琅悄悄拿出了一个小塑封袋,我清楚的看到袋子中装的是一根钢针,昨天我们都听到了,钢针一定是关键性证物,是凶器都说不定,他将自己口袋中的钢针一同混入了桌上的其他证物中,这至少说明,他不干净!”
齐飞诧异的混沌着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由省城派下来的人负责这起案子,他们与李琅刘啸或许都相熟也说不定……”
“李玲是个突破口”
“她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哥哥?”齐飞一把抓住宋落的手腕制止道,“既然凶手动机真相你都有了了解,也应该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其他的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你觉得我想参与其中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宋落诧异的看着齐飞久久说不出话来,眼眶不禁逐渐泛红失望的问道。
齐飞看不得她即将要哭鼻子的模样,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你只是不想受害人是那个小姑娘,凶手也是她,那样太可怜了不是吗,所以你才想干预介入,可现在凶手另有其人,你为什么还非要抓着不放呢,破案和你有什么关系,别说你现在只有14岁了,就算十几年之后你也并没有做警察的打算啊!”
明明是炽热的大正午,头顶的太阳已然在叫嚣着蓄势以待,可齐飞却感到了一阵冰冷的沉寂盘旋在他们上空,看着宋落低着头再也不发一语的倔强模样,齐飞更加不耐烦的转过身说道,“每次生气就不说话,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宋落,你能不能老实的两点一线,不要再让我操心你又会怎样打乱我的计划了……”
“你什么计划?”
“把我们目前掌握到的线索都交给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团徽也好,钢针也罢,之前我一直在配合你,但其实大人的世界你不懂,关系再好,也不过是同事而已,谁都不会拿自己一生的前途和荣誉去掩护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我只相信自己,我要听现场的受害人亲口告诉我是谁伤害了她,为什么单单要伤害她,她都看到了什么,既然她一句话都不肯和警察说,或许她愿意告诉我,我想要了解全部的起因经过结果,我想要知道这个女孩的一生!”
转眼间宋落就消失在了眼前,只留下一句,“既然你有你的计划,那我们就分头行动,我不会妨碍你,但请你也尊重我”
齐飞不敢相信哪怕只有14岁,宋落依然是那个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宋落,怎么他从前都没有发现呢,竟还一直天真的以为那个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孩曾经是天真乖巧的,是距离让他们变得生疏看不清了,原来只是宋落一直在哄骗他的吗?
还是归根结底依然是从前的那次错误呢……
因为自己的顽劣,给宋落造成了一生都无法治愈抹掉的伤痕,所以她才对自己不再信任不再听从,齐飞自嘲的笑了笑,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或许应该重来一次的是这一生。
“你今天感觉好些了吗?”宋落悄悄溜进病房后,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看着这张熟睡的稚嫩的脸,直到女孩渐渐转醒轻轻问道。
李玲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缓缓坐起身问道,“姐姐等了我很久吗?”
“不久,一点都不久”,宋落摇了摇头,将一直撰在手心里的团徽递给她,“你要相信,只要熬过去了,苦尽甘来后,从前的日子就一点也不觉得苦了”
李玲微微笑着摆弄着手中的团徽,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曙光,“姐姐,你也认识我哥哥吗,他有跟你说吗,等我上初中入了团之后,他就会将他亲手做的这枚团徽送给我”
“这是他亲手做的?”宋落吃惊地问道。
“对啊,他每次回来时候都会在衣服上别着两枚团徽,一枚是他自己做的,一枚是他买的,然后让我猜,只要一直到入团时都不会再猜错,他就将这枚团徽送给我,一开始我总是猜不对,因为哥哥的手太巧了,一度想要放弃的,可是哥哥说,这会练习我的眼力耐力还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毅力”,李玲说着说着虽然始终扬着笑容,可眼泪却不自觉一滴又一滴地落着,“其实我知道的,那是爸爸曾经对他做过的训练,在他14岁入团那天,是爸爸亲手给他别上的团徽,那时我只有4岁,可奇怪的是,那一天阳光打在团徽上照得大家每个人的脸蛋都红彤彤金灿灿的,却始终印在我的脑海中不曾忘掉……”
宋落心疼的缓缓上前将李玲拥在怀里,听着她一声声的哭诉,就好像一拳拳重击打在了她的心口上,“姐姐,我好想爸爸妈妈啊,他们出门前说很快回来的,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哥哥从不肯告诉我……”
将李玲轻轻哄睡后,宋落才重新透过门窗看向驻足等在走廊的那个身影,原来即使她不主动去找他,他们依然会再见。
“你也来看李玲?”
“我是想要来确认她的故事的”,随后意识到自己情感太过淡薄,许知与赶忙补充道,“不过不打扰她休息,我可以等她醒来”
“你不用等了”,宋落坦白道,“我原本也是想来弄个清楚究竟的,毕竟没有人会比受害人知道的更透彻,可是证据线索一再表明凶手就是他,或许我们不需要再去打扰李玲了,省的让她一个孩子再去回想那些不开心的往事,我想直接去找李琅问个明白,你可以陪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眼前女孩的任何请求他都会无条件答应,更别说是他最擅长的陪伴了!
许知与激动的恨不得化身成一个拨浪鼓,旋转90°版,将头点个没完,可理智还是暂时压下了他心中的情感,犹豫地问道,“你怎么确认李琅是凶手的?”
“我自有我的理由”,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宋落有些失望的淡淡的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李琅的手巧到可以制作一个团徽,那么制作一个由钢针组成的杀人工具又有什么难的?”
许知与听了这个理由后,无奈的笑了笑,“宋落,你这个连间接理由都算不上啊,难道说天底下的能工巧匠都可以直接被列为嫌疑人吗?”
“我说了!我自有我的理由!你不愿意陪我去就算了,但请你说到做到,她现在正睡着不要打扰她,更不要过多的刺激她,你知道的,她受到的伤害就源于你的同类!”宋落努力鼓起勇气恨恨的斥责道,好像这样先练习一下,她一个人面对凶手时就不会太过怯懦恐惧。
可是凶了别人一顿后,还是止不住胆怯的想要赶快逃跑,正当宋落为自己这个怂包蛋懊恼的捂着脑袋准备低头溜走时,一根棒棒糖却突然横亘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她都多大了,还以为一颗糖就能哄住她吗?
“这个是李玲的棒棒糖”
宋落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向他,口中不停呢喃着那天的场景,“该不会是李玲那天掉在下水井里的棒棒糖?是她口中晴哥哥自己做的棒棒糖?”
“不对啊,你怎么会有!”
许知与被她看谁都像凶手的眼神逗笑了,忍不住用棒棒糖轻轻敲了下她木鱼般七秒记忆的脑袋说道,“捡的呗,还废掉了我一件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