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场四个人的风雨交加
言龄2024-08-13 11:084,268

“姓名”

“凌空”

“年龄”

“15岁”

……

在问询警官基本信息的核实中,越来越让李琅感到熟悉的是,好像曾在哪里看过这个男孩的资料,一个15岁未成年男孩没有父母的依赖与供养,但因为天分与努力,频频获得各种等级的美术大奖,被校方作为重点培养目标,可就算是九年义务教育不需要任何的学杂费,那他的生活怎么办呢,他是如何存活的呢?更何况他高中考入的还是省城的高等艺术院校……

李琅已经等不及问询警官的节奏,刚想开口一探究竟,忽然间曾阅览过的一个档案资料中,其中有一栏亲属关系映入他的脑海,“弟弟,凌空”

“是的,我曾有一个姐姐”,凌空挑衅似的隔空回应了李琅从心底慢慢漂浮上来的答案。

“曾?”

“她抛弃了我,从她抛下了我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配做我姐姐”,看着面前的警官微微蠕动的嘴唇,他大发慈心的对他的猜测做了肯定,“你不是都知道吗?李警官,巧了,我姐姐的案子也是你办的,你还记得吧,她,她叫……”

“她叫凌以飞,以自杀结案的”

“对,自杀,哈哈哈哈”,凌空对李琅的记忆力表达了肯定之后,不禁笑了起来,而且止不住的慢慢由低声轻笑转为尖声大笑,这笑声在狭窄的审讯室中显得尤为刺耳,就在对面的问询警官快要不耐烦到丢下手中的笔制止时,凌空率先抢夺了这第一次与警察会面的话语权,“丢下一个15岁的弟弟,自杀!”

李琅被男孩眼中的仇恨震慑到了,他恨他的姐姐吗?他凭什么恨他的姐姐,他的姐姐不过也只有17岁!

可这话不该他说出口,因为他也不配说出口。

“跑题了”,一时的心颤让李琅苦涩的回到了此刻,此刻又是一桩新的案件,永无止境的一桩接着一桩,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为无人在意的过去内疚忏悔,只能深吸一口气后再缓缓吐出,让呼吸重新来过。

“对,现在你是童元集团董事长家中溺死案的最大嫌疑人,老实交代你的罪行”,负责这起舆论及社会地位都有着双重影响的重大案件主审的问询警官显然将不满于临时被调过来加入专案小组的李琅的情绪狠狠甩到了嫌疑人的脸上,那根刚刚还悠然着记录的笔转瞬间化成一颗流星伴随着撞击陨落的巨响,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不好意思”,问询警官一只手举到面前,阻隔了嫌疑人质疑的目光,另一只手碰了碰身旁的李琅,“拿点纸来”

凌空轻蔑的笑了笑,用肩膀蹭了蹭脸上被摔毁的笔甩到的墨渍,“不用了,我只想说,你们成年人这点拙劣的小心思在15岁的孩子面前都不够看的,真差劲!”

“你!”

“不过我不想做你们评审的观众,所以今天就到这里吧”

“这是你说的算的吗?你以为你是谁?”问询警官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怒道。

“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高中生,可你却说我是嫌疑人,嫌疑人还不够,紧接着又要我交代罪行,只是我们初中就学过病句修改了,老师,您不觉得您这句话互相矛盾吗?”即使脸上添了一抹污渍,也无法掩藏住凌空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清爽稚嫩的面庞,尤其是当他一眨不眨的瞪大眼睛故作纯真时,即使知道那张虚假做作的面具下正蠕动着数不清的剧毒蛇蝎,可依然会想要靠近并亲手摘下,直到被咬到体无完肤才算完,因为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会是最特别的那个例外。

人,怕什么虫子。

“那就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李琅也并不想参与到那些无聊的自以为是里,他只想得到真相,于是简而意赅的直接问道。

“我不知道,除非你们知道我知道”,凌空耸耸肩调笑着说道。

“拒不交代,只会加重你的罪行!”问询警官怒气冲冲的指着凌空的鼻尖斥责道。

“罪行”,凌空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后悠悠的说道,“这是您第二次说到这个词了,可我刚刚就想纠正您来着,罪行是凶手犯下的,您让我交代罪行,那就请先证明我是凶手,嗬,仅仅只是嫌疑人嘛,是不够的……”

“你们两个是三岁小孩吗?”

队长办公室内,刚刚两个被切切实实的小孩子耍弄了好一会儿的年轻警官,还是得接受他们本该受到的训斥,并排低着头不敢吭声。

“说话!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刘啸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在点名他来回答了,赶忙说道,“您昨天临走前,说好逮到那小子就让我主审的啊,凭什么他这个土包子县里上来的,临门插一脚!”

“审讯什么时候一个人就可以审了,你不需要协助是吗,警察是一项个人主义的工作吗?”

“不是啊,只是我都说好小梦来给我记笔录了,这家伙刚来,什么都不会,格式问话都毫无章法……”刘啸越说越心虚,可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怎么都吐不出来,不是,这家伙谁啊,他凭什么啊,哪有第一天报道就能参与审问重大嫌疑人的!

嘿!凭什么队长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他看重他!刘啸气不过的转身靠在窗边不肯再说话,心里越是苦涩,往事的一幕幕越要钻出来点个火加个油不可,烧个体无完肤才痛快。

他记得他第一天到的时候,还只能跑东跑西拿报告买盒饭,队长得到有用的证词一个高兴,他还得把证人安全舒服的送回家……

可李琅凭什么,凭什么三年前他自己放弃的,又在三年后重新得到了……

这不公平!刘啸很想大声的将这四个字一字不落的喊给队长听,天知道,警校毕业后的这三年,他拼死拼活的奔在一线有多么苦多么难,奸杀掳掠大案要案,有多少回他是生生从鬼门关里挤出来的,而李琅呢,在穷乡僻壤的乡下里,今天调解调解邻里吵架,明天帮忙找个丢失的鸡鸭鹅兔,多么快活惬意的三年啊!

“我没有想调上来,只是我明白了尤队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参与这次审讯”,李琅好似看穿了刘啸脑中刚刚风暴的狂轰乱炸,淡淡的解释道。

霎时间,不仅刘啸快速从记忆里抽离出来,懵懵然的转过头看向他,就连尤天雄也诧异的皱起了眉头,“三年前,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你再好好想想,这次机会难得,我会向局长申请并案处理,建立专案组来攻破这起案件,以及向婆啰县刑侦支队的管队长借调你来加入专案组,同样的等到时候案子破了,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以你的能力只有在省城才能发挥你的用武之地……”

“尤队长,你过奖了,我李琅,一无是处”,李琅轻轻打断了尤天雄的劝诫,挑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后,转身离开。

“哥哥,救我……”他缓缓踏着离开这里的步子,只是那时妹妹微弱的气息再一次围绕纠缠在他耳边,令他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艰难的向前挪着,顶着烈日炎炎的酷暑,感受寒气渗骨的刺痛。

嗬,尤队长太看得起他了,如果他连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如果他连只有几千人口的婆啰县都摆弄不明白,意外的意外,自杀的自杀,他到底有什么资格进到省城的刑侦支队负责保障几十万人口的生命安全,他负责的起吗?正如刘啸不服气的眼神中透露着赤裸裸的鄙视,是的,他懦弱,他废物,凭什么他们能并排坐在一起……

此时的他们早已不是警校礼堂大教室里并排坐在第一排听课,满脸期待着讲台上的老师传授他们主宰未来命运知识的竞争者了,刘啸依然是后羿手中那直奔着太阳而去,怀揣着满满自信的坚实的箭,只是他,作为弓,在迎战过后,余波未稳,也或许是被那股热浪冲击的头晕目眩,临阵脱逃了。

“什么并案处理?不是只有一起命案吗?还和哪个并?”刘啸搞不明白李琅怎么失魂落魄的转身走了,甚至还装作一副淡泊名利的虚伪模样,但首先他要弄清楚的是队长和他之间在打着什么样的哑谜!

“上个月,婆啰县那起轰动一时的女学生夜总会坠楼自杀案,还记得吧”

“我,没怎么关注”,刘啸撇过头偷偷看向窗外嘟囔着,“一个自杀案,现场还有目击证人,以及相当明确的动机,这么清晰明了的事件,他还处理不了嘛”

尤天雄摇头笑了笑后,再次抬起头时严正了神情说道,“那个女学生叫作凌以飞,而我们这起女富商家中浴缸溺死案的嫌疑人叫凌空,他们是亲姐弟”

“我知道啊,刚刚他们已经在审讯室里相认了”,想起刚刚他们判若无人的熟识,刘啸的怒火就又窜了出来,“不是啊,从没听说过,凶杀案要和自杀案并案而立的,这不太荒唐了嘛……”

尤天雄低头沉思一会儿后,叹了声气缓缓走到刘啸的身边,从这个简陋的办公室里唯一一扇窗户向外眺望,谁能想到,刚刚还能一眼见到头破破烂烂的窄木窗,这会儿已经一眼望不到尽头容不下视野去探索,“本地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这里,‘童’是男的专属”

刘啸想了想歪着头问道,“童?童元集团?”

“对,哪怕是省城的人,大多也都是从乡野县城迁出来的,有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童元集团旗下的商场酒店娱乐会所,你会发现是男消费者的首选,当然他们的创始人董事长必不可少是个男的,他叫林原”

听到这个消息,刘啸不屑的撇撇嘴,“之前我们调查穆欣的社会关系时,是了解到她曾有个丈夫,不过在不久前已经病逝,别管什么性别歧视了,反正这次我去看了一圈,与从前天差地别,不过生意倒好得不像话,可能在她老婆的强势掌控下,整个集团又开始往女权发展了……”

想到当时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尴尬,刘啸就忍不住皱起了眉,那些望着女客人一个个露出谄媚眼神的男服务生属实让他感到恶心,可只要当他转念一想,好像也就没什么了,难道是入乡随俗吗?

“嗬,只是一个故人能与本案扯上什么关系?”刘啸摇了摇头转过话题鄙夷道。

“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尤天雄气势汹汹的盯着刘啸的眼睛,仔细探究着真相究竟可以带给一个人怎样恐怖的心理波动,他扛过去了,李琅没有,那刘啸呢?在得知自己的无知后,他是会选择加把劲儿势必要攻破最底层,头破血流跌跌撞撞的滚进去也无所谓,还是前方太坎坷,掉头回去吧……

“林原猝死时,凌以飞就在现场”,尤天雄终是将自己的这个猜测宣之于口,接下来就要靠年轻的一辈他们去证实这个荒唐的事实,“换句话说,她丈夫去世前,是和他姐姐在一起,甚至衣不蔽体”

“巧的是,穆欣死时,同样衣不蔽体,而凌空是第一发现人”,刘啸好像突然捋清了这段四个人的关系,四目相对下隐藏着巨浪滚滚的波涛汹涌。

“最新消息,日前童元集团前董事长的被杀案或与上月婆啰县风月女子自杀案有密切关系,疑似此案件的嫌疑人与之前自杀案的当事人是有直系亲属血缘的姐弟关系……”

齐飞正快速转动脑筋呢,宋落二话不说关掉了电视,将手中的汤面混在一起,开口道,“快吃,你要的酸汤面,一会儿阿姨回来就吃不成了”

齐飞慢悠悠的吸着口中的面条,可还是无法不理刚刚窜出来的疑虑,小心翼翼的问道,“是我陪你一起送她最后一程的那个女孩吧,是她弟弟杀了人吗?可他杀的那个女董事长和他姐姐有什么关系?”

齐飞本以为又要被宋落骂多管闲事了,没想到宋落却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爽朗的声音好似一下子大手一挥就将挡路的乌云拨了个一干二净,“你哪里这么能耐,人家电视台都严谨的要加上‘疑似’两个字呢,你倒是直接给人定下罪了”

齐飞放下心来嘻嘻的笑着,连吸面条的声音都不自觉调高了音量,“习惯了,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了听到风就是雨?外面的世界都是风雨交加的吗?”宋落总是搞不明白齐飞的一些稀奇古怪,可还是忍不住一连三问,正如齐飞也一样,于是他们两个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多是这种一问一答形式的相处。

这样好吗?这样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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