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看见陆骁。
他坐在床头，脸色阴晴不定。
“梦到了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我翻过身去背对他，不愿回答。
但陆骁很了解我，他跟着躺上了床，侧着抱住我。
“别跟我说，你梦见了顾南枝。这是第十天，他还没有找上门来。”
“烟烟，你和大学时一样，被他抛弃了吗？”
陆骁的语气有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我闭上眼，但挡不住他在我耳边碎碎念念。
“江烟，你为什么要说恨我，可以不恨我了吗？”
“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永远在一起的。”
“江烟，你睁开眼看看我，这么多年，和你相依为命的，都是我。”
我睁开眼，对他怒目而视：“你烦不烦，我恨你还需要理由吗？”
“我恨你囚禁我，戏耍我，把我当狗，把一切罪责怪给我，让我没有一天轻松的日子好过，我不该恨你吗？！”
我骂得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有阵阵白点闪过。
陆骁被我吼得呆住了，他闷闷解释：“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和你结婚。”
我感到痛苦，陆骁的自我意识太强了，他做事全都是凭着自己心意来的。
想恨我就恨了我这么多年，想对我好的时候，就说要和我结婚。
“陆骁，你不爱我，你从来没考虑过我怎么想。而不爱的两个人，是不应该结婚的。”
说来好笑，这些年，我好像从没和陆骁聊过这些深层次的东西。
他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自我意识强烈的，只是他一个人生活了太久，他的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了。
哪怕后来加入了我，陆骁也改不了这种习惯了。
我那时候果然做得还是不够多啊，真的应该拉陆骁一把的。
如果在他妈妈去世后，我能再对他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变得像今天这样偏执。
可惜，没有回头药。
“陆骁，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陆骁平静的声音响起：“我不知道对你而言，什么样的感情才算爱。但江烟，我不会放手。”
10.
陆骁开始有条不紊地操办起婚礼。
南山别墅进进出出许多人，定制婚纱的，量结婚钻戒尺寸的，商讨婚礼上的装饰和流程的，一应俱全。
我冷眼旁观，看陆骁对这些都兴致勃勃，亲力亲为。
陆骁偶尔也会回过头来看我，确认我乖乖地待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时不时地给我搭一下毯子，模样认认真真。
“最近倒春寒，你不要着凉。”
来往的工作人员都说，他对我真好。
每到这时候，陆骁就会露出一个浅笑。
很稀奇，我见过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最近却很多。
如他所说，他变得对我很好。
在院子里特意开辟了一处花园，种上了我喜欢的花，请了营养师来给我做饭。
原因是他某天打量我，觉得我太瘦了。
他甚至还问我要不要养一只狗。
“大学的时候好像听你和室友聊天提过，想养一只毛茸茸的宠物。”
“狗可以吗，狗会比较黏你。不喜欢狗的话，猫也行。”
我不回答他，他也能一个人自顾自地说得很起劲。
于是在婚礼前，南山别墅多了一只滚圆滚圆，毛色金黄的小狗。
我难得提起一点精神，一天三顿不落地去放狗粮。
陆骁很高兴：“婚礼上，让它来送戒指吧。”
我可有可无地点头：“好。”
陆骁钱花得够多，婚礼自然也准备得够快。
时间一晃，到了婚礼这天，我在礼服师的帮助下换上婚纱，化了全妆。
踏出南山别墅时，觉得久违的太阳刺眼。
这场婚礼的形制和流程都没有按传统来，毕竟我和陆骁都没有爸妈了。
所请的宾客也只有一些他生意上的伙伴，认识的朋友，还有几个大学同学。
所以没有迎亲等繁琐步骤，陆骁亲自开车，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接我去往酒店。
我低头看手捧花，陆骁突然笑出了声。
“烟烟，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家人了，生同衾，死同穴的那种，你开心吗？”
我眨了眨眼睛，觉得家人是一个很遥远的词。
但我已经没有余力再反驳陆骁。
一切都按着陆骁设想的来，完美的婚礼现场，简单又庄重的宣誓。
陆骁单膝下跪，看我的眼神深情款款，我一时恍惚，差点以为我和他没有过那些不堪的往事。
但陆骁分得很清：“江烟，我们纠缠了很多年，恨过骂过，但现在，我希望我们从头来过。”
“我想下半辈子，每天都能看见你的笑脸，想你能多吃饭一点，我们一起养花养狗，过很普通的日子。”
“江烟，这算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