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在我面前的霍知易，还是白衣黑裤，风度翩翩。
他咬着牙说：「不管怎么样，你要负责。」
我说：「那你先告诉我阴阳眼的秘密。」
他一愣：「你不知道？」
我也一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犹豫着问：「那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不明所以：「不是说了吗，阴阳眼的秘密啊。」
他又咬起牙来，恨铁不成钢道：「只是这个？」
我心虚的说：「其实也有对你的歉疚......」
他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说：「你过来。」
我凑过去。
他一下子用手握住我的脸，还不待我有反应，冰凉的额头就贴上来，随即我感觉我的眼睛开始发痛，像被烙铁烫到。
明明是梦。
我看着他的眼睛也开始慢慢变红。
昏过去前我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其实已经死了。
额头才会那么凉。
8
我醒了过来。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是我妈。
我心情还有点抑郁，怏怏的喊了声：「进。」
我妈进来了，看着我惊奇道：「哎呦，刚睡醒啊。」
我含糊着应了声。
「怎么样，跟霍家那小子通上信了吗？」她期待着问我，「你老爹昨晚刚跟我说，你们也真是的，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
我有点不想说话，扯过被子就要蒙住脸：「没有，就是个破符咒我压根——」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月月？怎么了？」
我看着面前的一幕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小小的霍知易。
正窝在我的枕头上，将自己抱成一团酣然入睡。
但他又不是缩小版的霍知易，他呈半透明状态，下半身都陷入空气里不可见。
我妈又叫了我一声，我才一下子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着说：「没有，妈，什么都没有，那符咒没用。」
我妈看不见霍知易。
「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我说。
我妈好像还有话想说，但还是出去了。
我坐在床上看着小小的霍知易，像个雕像呆坐着，许久后我抬起手狠掐了一把脸。
超痛！
枕头上的小人突然动了动，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霍知易看着我，身形虽小却依旧一股子傲气，表情淡定。
「好久不见。」
我：「......」
什么鬼啊！！！
9
我和霍知易交谈了现下的境况。
交谈前，我摸了一下他的身体。
意料之中的，手穿透了过去。
霍知易说：「别猜了，我现在是幽灵状态。」
我讪讪地收回手：「所以这就是阴阳眼的秘密？」
霍知易点头说：「阴阳眼相融合，可以使活人进入死人的世界，死人进入活人的世界。」
「我以为你是想救我，才来找我的。」
他语气很不甘心。
有一种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我当然不愿承认自己是狗：「那你看你这不出来了嘛，不过，我该怎么救你？你现在还是个幽灵呢。」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清楚。」
见我作势要打他，他赶紧道：「不过可以先去我家看看，他们或许有办法。」
白天家里人少，我出门也没人询问。
不过，他们好像都看不到霍知易。
难道是因为我有阴阳眼的缘故？
路过一家早餐店的时候，坐在我肩膀上的霍知易突然摸着肚子说：「我感觉有点饿。」
我无语凝噎：「幽灵也会饿？」
「当然，再怎么说我原先也是个人。」
我只好去给他买了一个包子一杯豆浆。
我一边往霍家走一边想，霍知易是幽灵不可见，那他吃包子的时候，路人看到的岂不是一个包子悬浮在我肩膀上？
好诡异。
不过好在走出两条街，也没有路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霍知易吃完了包子，缓了一下又摸着肚子说：「感觉没吃饱。」
我震惊：「那个包子比你都大了！！」
这时，我看到一只鬼从拐角处飘过来。
是只小鬼，看上去普普通通，就是有点萎靡不振。
对人暂时没什么危害，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符纸，准备清除它身上那股萎靡气。
不然以后可能会变成病痨鬼。
丧气鬼也说不定。
我正要装作很自然的走过去再顺便贴符纸，突然猛地顿住了。
那小鬼察觉到有人在看它，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圈，随后停在我身上。
或许它透过我身上独特的气质，能辨别出我是个捉鬼师。
但是不重要。
因为我看到霍知易，正在啃那只鬼。
而那只鬼毫无察觉。
小鬼看着我，表情已经惊恐无比。
我也惊恐无比。
但我马上冷静了下来，气定神闲的走到小鬼面前，握着下巴打量。
它双腿都在哆嗦，似乎马上就要吓尿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狠狠一抓。
小鬼瘫倒在了地上。
我捏紧手里的牛皮癣小广告，嘀咕出声。
「这年头怎么尽有人破坏市容。」
10
走出五十米远，我才定住身子，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我张开手，去看被牛皮癣小广告包裹住的霍知易。
他朝我眨巴眼睛。
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怒道：「你疯了？！去啃鬼？？万一有什么坏东西怎么办？？」
霍知易继续眨巴眼睛：「我这不没事吗，啃鬼就跟啃空气一样，没味道。」
他又一脸神秘的说：「并且我感觉，我现在饱了。」
11
到了霍家，霍家族长霍元镇一脸殷切的在门口迎接我。
霍元镇就是霍知易他爸。
他这么屈尊迎接，让过路人大跌眼镜，议论纷纷。
毕竟尹霍两家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霍元镇把我请进屋内，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然后一脸失望问：「知易呢？」
不用问，肯定是我爸那个大嘴巴说的。
我腹诽他不就在你面前吗。
我又奇怪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带霍知易过来？」
下一秒我就释然了，霍元镇可是霍知易他爸，知道阴阳眼的秘密很正常。
霍元镇怒发冲冠，说出的答案却和我预想中不符。
「尹康那老头子不是说你能复活我儿子吗？」
我晕倒。
爸，你为了扯谎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说：「叔，我也不是观世音菩萨啊，柳条一甩人就活了。」
霍元镇依旧吹胡子瞪眼，但人瞬间没了精气神，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他有气无力：「那你来干什么？」
我：「我想借用一下您家书房......」我又顿住了。
我望着霍元镇头上啃的正欢的霍知易，表情崩了一瞬，微笑道：
「找一找线索，谢谢。」
半小时后。
「所以你爹啃起来味道如何？」
我一边翻着陈年册子一边问。
霍知易砸吧了几下嘴：「老人味，不好吃。」
我现在算是发现了。
霍知易长得人模狗样，内里跟无赖没甚差别。
还喜欢乱啃人。
我看他一眼：「死后第一次见你爹，你居然还很淡定。」
他飘在半空中无所谓道：「不然呢，鬼哭狼嚎涕泗横流？他又看不见。」
......那倒也是。
在翻阅了数本泛黄册子后，我得出一个结论。
要让霍知易恢复人形，可能得找到那只杀死他的厉鬼。
我说：「你还记得我追的讨债鬼怎么叫那只厉鬼的吗？」
霍知易打了个响指：「霍哥！」
他又沉思道：「这么说，那厉鬼很有可能是我的祖辈啊。」
我点头：「对，不过咱们现在去找他肯定没什么用，不如先查查他到底是谁？」
我打算再去问问霍元镇。
但这次他面有难色，我好说歹说了老半天，他才道：「这事关我们霍家家事，家丑不能外扬，实在不能同你说。」
霍知易飘在他老爹头上，左看看右看看不说话。
「但您要是不配合，霍知易就更没办法回来了。」我说，「阴阳眼对你们家很重要吧。」
普通的捉鬼师，虽也能感知到鬼魂的存在，但都是在一定范围内，而阴阳眼就如常人见物，在捉鬼效率上大大提高。
霍家二十年前才拔地而起，靠的就是霍知易的阴阳眼。
霍元镇叹了口气：「此事我作为当家族长，是说不得的，这样，我给你一个地址，你去问那里的人吧。」
我接过霍元镇递给我的纸。
看到上面的地址，我沉默了。
那是我相亲对象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