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瑥颂送完虞辞返家时，三楼魏昌明书房的灯还亮着，管家德叔通知他，说老爷在楼上等他。
“多谢德叔。”
抬步上楼，叩开书房门，魏昌明正执笔挥毫，头也没抬道：“坐。”
魏瑥颂侧坐于下首，给自己倒了杯红茶，热气袅袅，他听见他问他：“画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魏瑥颂动作稍稍一顿，将茶杯放下，眸光稍眯，“要是我、”
“我就直接把两幅画都给李立阳，让他自己想去。”
魏昌明抬眼睇了他一眼，颔首：“不错。”
“但也错了。”
魏瑥颂抬眼看他，不解。
魏昌明笑了一声，“不知道错在哪里？”
“唔明。”
“那我话你知，你错在哪。”
他放下手中狼毫，定定看向他，“你怎么就确定那个细路妹的画就绝对是真迹呢？”
魏瑥颂抿唇。
“不高兴了？”
“没。”
“吹水。”魏昌明睨着他，“你是老子的种。”
魏瑥颂不说话了。
魏昌明说：“你信任她不会作假糊弄你，于是先入为主认为她赠你的画理所应当的是真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本身也是被人骗了呢？另外，你还有没有想过，我们看不出这画真假，但李立阳身边有人能看出呢？”
“届时你送这画过去还有什么意义？”
“我知了。”
“我会请人来鉴定的。”
魏瑥颂的动作很快。
表态后两个小时内便将港城德高望重的鉴宝大师钱老从床上薅了起来。
老人起床气不小，憋着火没给他什么好脸色，魏瑥颂也不在意，将两幅画摆出恳请老人辨认。
钱老哼了一声，阴阳了他一通便俯身看去，看着看着，心里的火气骤然消散，时针走表，两个小时后老人摘掉眼镜缓缓叹出一声，“难呐。”
他也认不出来。
魏瑥颂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魏昌明问他，“钱老也认不出来？”
钱老把着画慨叹：“华国大地奇人辈出。”他歉意告辞：“老朽才疏学浅。”
老人离开，魏昌明望着画半晌后才缓缓叹出一声，“去办吧。”
魏瑥颂当即出门，驱车行过大半个港岛，到达李立阳家门。
巨帆老总儿子深夜亲自造访，李立阳很给面子的亲自出门迎接。
“瑥颂，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伯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家父命前来还画，这是您的藏品。”魏瑥颂将收藏画作的礼匣递了出去，随后又笑着递山每个另一个礼盒，“这是家父特令我奉上的谢礼。”
李立阳当即要推辞，魏瑥颂一把摁住他的手，笑得意味深长，“李伯，不要推辞。”
老人看着他，缓缓收回手，“那就却之不恭了。”
魏瑥颂笑着拜别。
车子驶远，李立阳跟身边妻子对视一眼，随后转身上楼。
画轴打开，《餐食卧云》完好无损。
妻子打开另一盒子，取出其中画作，展开后惊讶的啊了一声。
李立阳顺眼看去，在睇见妻子手中那副一模一样的画作脸色瞬间一变。
“老爷，你说这怎么……”
“收皮。”
李立阳低声呵斥。
他放下画作，起身将房门关紧，随后踱步回来脸色晦涩的久久凝望面前画作，“今晚的事不要外泄。”
他说完又再次重复道：“千万记住。”
妻子呆呆点头。
魏瑥颂在当天并没有收到李立阳回应，但是几天后却得到了李立阳称病不外出不社交的消息。
他向魏昌明报告，魏昌明不出所料，调侃道：“你可以跟你那个细路妹交差了。”
魏瑥颂当然要找虞辞，除了告知她画的事之外还向她传达了另一个消息。
虞辞一脸古怪。
“你是说段斐开庆功宴请我们俩去？”
魏瑥颂点头，“谁叫有共同好友呢？”
虞辞看他，“你跟灵筠最近还有联系吗？”
“本来就不怎么联系。”
虞辞微默。
当晚，虞辞魏瑥颂两人同行到达段斐办庆功宴的酒吧。
音乐震天，两人在段斐的招手中到达卡座，服务员送上酒水，虞辞婉拒，段斐笑着劝她，“今天是我的好日子，虞经理给点面子喝一杯嘛。”
魏瑥颂开口就来：“她切了一半胃，不能喝。”
段斐被镇住，看着虞辞一时半会不知道要说什么，孟灵筠看着她的肚子关心道：“怎么会这样？”
虞辞顺着话编废话，“生病了，做手术切掉了。”
“啊……”
两人僵了住，钟欣鸢嗤了一声，“你俩还真信啊。”
虞辞轻笑。
孟灵筠反应过来，“好你个魏瑥颂。”
魏瑥颂也跟着笑。
气氛稍热，虞辞便道：“胃没切，但之前做过手术，要忌酒，我以茶代酒敬段总一杯，祝贺段总开业大吉。”
段斐也顺势端起酒水跟她碰了一下。
面子工程做完，一群人便开始扯东扯西，段斐这几天赚了笔大的整个人身上都充斥着一股春风得意的气势，魏瑥颂靠在沙发上握着杯酒看着他慢慢喝，听到有意思的地上时不时从胸腔里哼出一声笑，姿态不亲近。
孟灵筠看了他几眼，没怎么搭话。
刚开始的热拢悄然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形的尴尬弥漫在这对童年发小之间。
钟欣鸢说：“你们俩还不打算和好？”
“一直也没坏过。”
钟欣鸢瞥了瞥两人，不信。
这个话题段斐留在这里尴尬，于是他借口去了洗手间。
蔺从珏开口：“谁都看得出来你俩在闹别扭，偏偏你们自己不承认。”他说着又道：“要是楚容在就好了。”他喃喃：“她一定能给你们调和。”
“楚容姐忙着呢。”钟欣鸢睨他说：“听说她这次是代表楚家跟霍生一起出差的。”
孟灵筠为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扯开附和道：“是啊，听说楚家还有意跟霍家联姻呢。”
蔺从珏猛地灌下一口酒，不发一言。
虞辞起身去洗手间。
绕过几个卡座，她迎面跟站在洗手间门口抽烟的段斐撞上，微微颔首，虞辞进入洗手间洗漱，出来后段斐还在门口，见到她便稍微动了动，喊了声，“虞经理。”
“段总有话要跟我说？”
“虞经理冰雪聪明。”段斐丢掉烟头，笑着上前，“之前其实一直想问虞经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请讲。”
段斐盯着她，问：“虞经理跟梅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很好奇。”
虞辞闻言微微一笑，“段总身边那位梅老师没告诉你？”
段斐笑了。
虞辞也笑。
半晌后，他又掏出一支烟，当着她的面点燃，向她发出邀请：“虞经理，要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