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长随候选人资格通过审查那日蔺今同从ICAC放了出来。
他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公众辞职谢罪，结果遭到了万民反对。
那些个受过他帮助的港民在自发走上长街声泪俱下的请求他继续任职，人接人接人，大家手举标语牌，对着媒体诉说着蔺今同这十年间对他们的全部帮助。
捐款捐物、学费援助、家暴保护……需要钱他就给钱，需要法律援助他就提供律师帮助局。
十多年的任职生涯，那些没有写到履历上的生活经历，远比文字更加让人动容。
餐厅。
蔺今同给虞辞递上酒水，近两个星期的看押，长时间高度紧绷的精神状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惫，眼底是一片盖不住的困觉，可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嘴上说并不关心我，这么多年连声哥都不肯叫，结果我一出事你倒是捞我捞得勤。”
“不管是线下还是网上，没少花心思吧。”
“想多了。”虞辞：“梅疏影的名字跟你绑在一起，我以后要还是想赚钱，不得帮你洗白啊。”
蔺今同也不接触她的口是心非，有些怅然道：“这次的事件对你的影响挺大的吧，我看网上还有人到你们画廊去找事。”
梅疏影身份曝光后，璞酌有一阵子被找茬的很严重。
虞辞没工夫管，全交给了魏瑥颂。
这点小事魏大少处理起来当然是手起刀落，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蔺今同纯属内疚过头。
“那你补偿我两百万吧。”
“我给你两百块还差不多。”
蔺今同无语。
虞辞哈哈笑，“忘了你是穷光蛋了。”
蔺今同无奈一笑，“外面看我多风光，实际上兜里一毛没有，以后怕是连老婆都娶不起。”
虞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拍拖不恋爱就是因为穷的。”
“那倒也不是。”蔺今同说：“主要是没那方面的想法。”
餐厅音乐低沉流淌，蔺今同的声音低而轻，“我的力量太小，我的心脏也太小，装了太多大家，也就装不下小家了。”
“站的越高，看到的，受苦的人，也就越多。”
虞辞沉默了，“对不起，哥。”
蔺今同抬头笑，“舍得叫哥了？”
虞辞望着他：“其实我一直很敬佩你。”
此话一出，蔺今同愣了一瞬，随后咳了一声，举起杯子喝水，“说这些干什么。”
虞辞没在乎他的羞赧，继续说：“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在成长路上没有对霍励升惊鸿一瞥，没有跟你一路同行，我会不会成长个大坏蛋？有时候我其实感觉我内心还是挺阴暗扭曲的。”
蔺今同轻叹一声，放下水杯，“没有发生过的事为什么要去做设想呢？”
“人都是相互的，你跟我合作多年，观察我多年，我也在注视着你。”
“我没告诉你的是，很早我就下定决心，如果你敢往歪了长，那我一定把你揍回来，但没用我出手，你自己就长得很好。”
“小辞，你是好的。”
-
从餐厅出来，宝桂的车子停在路边，人在站在车门前抽烟，虞辞哑着声音喊了声宝桂哥，宝桂连忙掐掉烟，转头看着她哎哟了一声，“这蔺大少请客吃饭就吃饭，怎么还把我们家小姐弄哭了，走，找他算账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后座车窗缓缓降下，男人那张清雅儒气的脸露出来，扫到虞辞发红的眼圈，“那走吧，报仇去。”
虞辞哎呀一声。
两个加在一起快七十岁的男人相视一笑。
各有各的坏。
虞辞拉开车门上车，几人朝家的方向赶，虞辞躺在后座椅上，将头枕在他的腿，轻声细语的把跟蔺今同的过往说给霍励升听。
霍励升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用手卷起她的长发盘玩，“这么说我也得称呼蔺今同一声大哥了。”
虞辞：……
那倒也不用。
虞辞问他：“霍生，我看蔺今同事件后港民对于蔺家的支持率直线飙升至74%，蔺长随这次能成功继任吗？”
“你觉得呢？”
虞辞坐起身来，沉吟两秒，转头对上霍励升，严肃开口：“不知道。”
霍励升失笑，伸手重新把她捞进怀里，掐着她的脸：“哇，好高深。”
虞辞坐在他腿上嘿嘿直笑。
宝桂听着两人的动静也跟着笑了声，随后升起挡板，将空间留给两人。
温软身躯入怀，霍励升搂着她的腰，将下颚靠在她的肩颈，用醇厚的粤语问她：“你话我知，你係咪想畀蔺长随当选啊？”
呼吸贴得近了，虞辞有点痒痒的，动了动，软声回答：“比起宴家，我梗係更想蔺当选啦，毕竟蔺今同係好人嚟㗎。”
“咁你要失望喇。”霍励升低声道：“蔺长随今次唔会继任。”
“Why？”
她好震惊，尾音上扬的很是可爱，霍励升没忍住吻了吻她的鼻尖，笑，“咁震惊㗎？”
虞辞点头，“点解啊？”
霍励升：“再说一次。”
虞辞不明所以：“点解啊。”
霍励升品味着她这可爱的声调，笑了声，伸手剐蹭过她的鼻梁，而后才缓缓开口：“蔺长随本人不会参加最后的竞选，他是下任港督需要的刀尖。”
“是为下一人在上任前扫平障碍的清道夫。”
-
宴家。
宴淳烽晚上回家吃饭，环顾别墅，并没有发现宴百里的身影，蹙眉问：“少爷呢？”
管家还未回答，宴百里便从外面返回，睇见大忙人返家，笑了声：“稀客啊，爸爸这次回来有何指教？”
宴淳烽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份文件递给他，宴百里接过来看。
三位候选人，蔺长随，宴淳烽，目光扫到最后一位时，他挑眉，“居然真的是他，武成纮。”
宴淳烽：“是他，财政司武司长。”
“原本以为蔺长随这次没戏了，谁料他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宴百里：“委屈您了，有我这么个怪物儿子。”
宴淳烽瞥了他一眼，“只要你不犯病，那倒也没什么。”
“难说。”他古怪的笑了声，“说不定我马上就要发作一次了呢？”
宴淳烽眼神警告，“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候，你又想干什么？”
“你放松啲啦，唔使咁紧张。”他温和的笑，“我不会耽误你的正事的。”
宴淳烽便收回心神。
“注意尺度。”
宴百里笑得如同阳春花开。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