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最终铁青着脸做了让步。
“来人,将他们二人带去祠堂面壁思过,一切打扫事宜不得假手他人,带走!”
宋夫人见老太太脸色不善,也找了个借口急匆匆告退了,她还得想法子将外放的利钱尽快收回来,才能凑齐十五万两。
沈清悠则是望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一脸若有所思。
琉璃阁。
“小娘,钱没要到,我们怎么和老爷交代?”莲心问。
沈清悠蹙眉望着眼前的琉璃灯出神。
“小娘?”
“你觉不觉得七爷对薛海棠的态度...太过好了?”沈清悠突然道。
莲心愣住,想了下道:“您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七爷好像很紧张少夫人的样子,就连在老夫人面前都处处维护她!”
莲心的语气像吃了十斤酸梅:“或许七爷也被她那张狐媚子脸迷惑了。”
沈清悠摇头:“他们俩之间相处的态度太过自然,不像是不久前刚见面的,而且...”
她抿着唇道:“七爷看向她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晚辈..”倒像是在看心爱的人...
这么一想,她心里陡然一惊:“你近来多留心听雨轩和临风居那边,有什么异状即刻来报我。”
莲心目露震惊,压低声音道:“主子是怀疑他们俩有...”
沈清悠眼里微光闪过:“再去查一查他们以前是否认识。”
若真如她所想,薛海棠与家中长辈背伦...宋家决容不下她!
莲心谨慎应下,随后发愁道:“但...老爷那边怎么办?”
沈清悠沉下脸。
她今日趁着请安特意提起自家父亲升迁的事,原本指望宋夫人能给薛家施压,让薛家乖乖拿银子出来打点,却没想到她这么不中用!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更衣,去清风院!”
薛家不肯出银子又如何,只要她牢牢把住宋淮之的心,整个侯府将来都是她的,哪里还会愁银钱!
宋家祠堂。
宋家祠堂建在府邸最北边的青龙位,绿瓦白墙,雕梁画栋无一不精美,是整个侯府装修最重工的所在。
光是支撑的条柱就有八根,用的是上好的紫檀木,每一根都价值连城,足见侯府当年之鼎盛。
“七爷,少夫人,请吧。”虽说有老夫人的命令,但下人们仍不敢放肆,态度恭敬地将二人请进了祠堂。
随着吱呀一声,祠堂的大门被关上。
薛海棠一屁股坐在了蒲团上,抬头见谢兰辞有些出神地望着供桌上密密麻麻的先祖牌位。
“这是我第一次进宋家祖祠。”他道。
七岁那年他被宋老侯爷带回侯府,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满心以为找到了家人。
但迎来的却是无尽的冷眼、嘲弄和鄙夷。
宋老夫人联合各位族老给宋老侯爷施压,阻止他进宋家族谱。
每当祭祀年节,所有人都去祭拜祖先,唯有他被留下清冷的院子里,他也曾如阴暗处的生物窥探这里的华丽壮阔。
“祭祖可累人了,一天下来跪得膝盖淤青,腰都直不起来。”薛海棠道。
谢兰辞听着她有些蹩脚的安慰,眉眼柔和下来:“看来你颇有心得。”
薛海棠挺起胸膛,骄傲道:“那当然,薛家的祠堂也很大。”
她半捂着嘴道:“偷偷告诉你,我当时在膝盖上绑了棉包,还是我爹教我的。”
谢兰辞眼底划过一抹艳羡:“你爹一定很疼你。”
薛海棠想也不想道:“那当然了,我爹说我是他的小宝贝!”
大宝贝当然是她娘了!
见谢兰辞神色落寞,她扭了扭手指安慰道:“祖父对你也不错啊,我看他挺疼你的。”
谢兰辞不予置否:“我九岁就去了天山,十几年里和父亲见面的次数不过十次,至于母亲...”
他垂落的睫羽微颤:“她从来都不喜我...”
薛海棠的心不期然被针扎了下,她下意识揉两下胸口,张了两次嘴也憋不出一句话。
让她打架可以,安慰人她真的不会。
她凑到他身边,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才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脸认真:“没关系,你长大了,不行给自己换个爹吧。”
她娘一生气也会说给她换个爹。
谢兰辞楞住片刻,忍住疯狂抽搐的嘴角,低低道:“要是你爹是我爹就好了...”
薛海棠完全沉浸在自己安慰人的高尚情操中,完全没察觉身边大灰狼的企图。
她一挥手直爽道:“那有啥,下次见着我爹我让他认你做干儿子。”
哎呀,她真聪明,这样她跟谢兰辞就同辈了,老实说辈分莫名被压一头她真的很不爽!
她一双黑亮的眸子滴溜溜地转:“要不咱俩现在结拜吧,如何?”
谢兰辞的下巴点到一半僵在半空中,硬生生收了回去,一张俊脸夋黑,他磨着牙道:“你想跟我结拜?”
见薛海棠还在点头,谢兰辞闭上眼,半晌忍无可忍抬眸道:“你听说过哪个结拜兄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的?”
薛海棠耳朵有些泛红,支吾道:“那也有纯睡觉的...”
谢兰辞闻言冷笑道:“脱光了衣服纯睡觉?”
薛海棠恼羞成怒:“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这么...流氓!”
谢兰辞剑眉微挑,似笑非笑道:“我流氓?那天是谁把我硬拖上床榻,又扒光了我衣服,还对我....”
薛海棠冲过去捂住他的嘴,脸上羞得快要冒烟,凶巴巴道:“你不准说!”
感觉手心里有柔软的湿润划过,薛海棠像触电一样骤然甩开手,握紧手心背到身后。
“谢兰辞!”她红着脸娇斥道。
“我在。”谢兰辞笑声低沉,上挑的眼尾勾得人脸红心跳。
“你不准这么笑!”薛海棠有些气急败坏。
“那我应该怎么笑?阿棠告诉我..”谢兰辞语气诱惑。
他缓缓走上前,伸手将薛海棠揽进怀里。
见她要挣扎,谢兰辞低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薛海棠僵着身子,就在谢兰辞的吻即将落下来时——
“爷,我跟既白带了被褥和……”
“啪-”薛海棠下意识将谢兰辞一把推开,她力气本来就大,谢兰辞毫无防备下被她直接推得跌在地上。
长风半句话哽在喉咙口,他咽了咽口水,望向自家爷冰冷的目光哭丧着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