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院。
“...事情就是这样,我真的很担心我母亲..”
沈清悠红着眼眶道:“你知道的,我爹本就不喜我和我娘,若是此次因为我的关系阻碍了他的仕途,我娘在府里的日子只怕更艰难了...”
宋淮之剑眉拢起:“所以上次你去清风院就是去求她帮忙的?”
见沈清悠点头,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你为难。”沈清悠垂下头,神情黯然,“因为我的关系你和棠儿屡次发生冲突,老爷和侯爷已经诸多不满,尤其上次老爷还动了家法...”
“我真的好害怕你再受伤...可是我母亲...”她下唇咬出了血,一双泪眼望向宋淮之,脸色微微发白:“我是不是成为你的累赘了?”
宋淮之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坚定:“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累赘,放心,这事儿我会帮你解决的。”
沈清悠脸上绽放出一抹惊喜的笑:“真的吗?”
宋淮之问:“需要多少银钱?”
沈清悠抿唇道:“三十万两...”
姑苏城乃富庶之地,三十万两买一个知府的位置说实话不多,这还是多少看在薛家的面子上。
沈清悠见宋淮之眉头蹙起,眼底的喜色慢慢消退,怯生生问:“很为难吗?”
她语气干涩道:“若是很为难就算了吧,我再去求求棠儿...”
宋淮之下意识道:“不行,上次她就害你大病一场,这次再去指不定她又想出什么狠毒的法子折磨你!”
沈清悠忍住眼眶的的泪水,强笑道:“我受点罪没关系的,只要我娘没事...”
宋淮之嘴唇抿紧,半晌道:“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想想办法。”
沈清悠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娇躯依靠在他胸前,柔声道:“世子爷,你对我真好。不过...”
她垂下眼眸道:“薛府在姑苏势力庞大,我怕万一他们暗中阻拦...”
宋淮之不以为然:“薛家不过一介商户,悠儿多虑了。”
见她还是担忧,他放柔了声音道:“放心吧,若薛府真敢以商户之身干涉官员选调升降之事,那他这个江南首富也坐到头了!”
沈清悠抱住他的腰道:“那我就放心了。”
顿了下,她状似闲聊般说起:“方才我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好碰见七爷和少夫人一起过去..听说少夫人去了田庄,七爷怕她有危险,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人快马赶去。”
“不知怎么地少夫人又惹恼了老夫人,七爷为了维护少夫人,被老夫人罚去祠堂面壁思过。”
宋淮之满脸不悦:“她总是有本事让人气的跳脚。”
沈清悠眼神微闪:“世子爷不觉得七爷对少夫人太过关心了吗?”
宋淮之双眉锁紧,抿紧唇道:“小叔只是为了家族考量,毕竟是赐婚。”
沈清悠轻声道:“或许是吧...但我总觉得七爷看少夫人的眼神怪怪。”
见宋淮之脸色沉下来,她有些受惊地捂住嘴:“瞧我说的什么...兴许是我看错了。”
宋淮之脸色变幻,脑海里突然浮现谢兰辞替薛海燕挡了一掌的画面,还有听雨轩中他对薛海棠毫不掩饰的袒护和偏爱...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良久他声音有些沉道:“我想起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清悠隐在光晕的暗处望着他充满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笑。
薛海棠,是你逼我的!
宋氏祠堂。
薛海棠挑了个离谢兰辞最远的蒲团盘腿坐着,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长风眼见自家主子的脸越来越冷,手里的抹布都在哆嗦。
“老白,你说主子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杀了吧?”他小声问。
祠堂虽然有人定时打扫,但地方大难免有疏漏,下人们若是疏懒些灰尘就更多了。
既白木着一张脸手上不停,眼里只有灰尘脏污,所到之处锃亮发光。
见既白没搭理他,长风嘟囔道:“你这洁癖越来越严重了!”
“过来。”谢兰辞开口道。
薛海棠假装没听到,低头玩着手指。
“我会吃人吗?”谢兰辞语气不满。
不会,但你会把我扒光“吃”掉!——薛海棠心想。
“咳,我也来帮忙打扫吧。”薛海棠随手拿起一把掸子,东扫扫西扫扫,瞧着很忙碌的样子。
“原本还想教你做生意的,既然阿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谢兰辞慵懒的话音刚落,薛海棠已经“咻”地一声闪现到他身边。
她歪着头露出一抹讨好的笑,眨巴着眼睛道:“我很感兴趣,你教我吧。”
谢兰辞下巴微抬,原本还想刁难她一下,但看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瞬间又心软了。
“坐过来一点。”他勾着嘴角道。
一个时辰后。
薛海棠脸上糊着墨水迹,手上拿着一本小本本一脸认真的记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财自道生,利缘义取..”
见薛海棠举手,谢兰辞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说。”
薛海燕摸了摸下巴:“前一句还勉强听得懂,后一句就不懂了。”
等谢兰辞耐心解释完方才灿笑道:“知道了。就是不能赚不义之财嘛。”
谢兰辞笑着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薛海棠其实很聪明,只是自小父母溺爱,不忍加以拘束,任她自由生长,这才导致她长大后对俗物一窍不通。
如今有人点拨教导,学得极快。
谢兰辞足足讲了一个时辰才停:“今天就先到这儿,明日再教你御下管理之道。”
薛海棠眼神发亮,瞧着精神很好:“好。原来做生意这么有趣儿,可比看账本有意思多了,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谢兰辞笑着道:“凡事虽不必亲为,但账本还是要会看的,不然底下人胡乱糊弄你也不知。”
“就拿京郊田庄来举例。”他缓缓道:“管事庄头说今年收成不好,佃农们上缴的地租锐减,你应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