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最是喜欢听八卦,尤其是高门大户、权贵们的阴私。
没过几日流言从街头巷尾迅速蔓延开来。
护国寺地位举足轻重,空智大师作为方丈更是受陛下敬重,在民间声望极高。
众人在听说空智大师身披海棠阁所赠袈裟,少夫人又慷慨捐赠沙弥衣物后,纷纷赞扬薛海棠的仁心善行。
一时间,之前海棠阁不详的谣言不攻自破。
薛海棠趁机推出新一批衣裳款式,店铺的生意比往日更盛。
与之相反,沈清悠和宋夫人成了众人暗地里唾骂的对象。
“小姐,这几日咱们店里的生意真是好得不得了!”
如意笑得眉眼弯弯,一边将账本递上一边道:“那些之前造谣咱们海棠阁不详的人,如今都羞得不敢出门了!”
薛海棠正埋头理账,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
闻言头也不抬:“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说到底也是借了大师的名声。”
长风正好进屋,行了一礼道:“少夫人,爷让奴才来问问,之前您说的谢礼怎么还没送到?”
薛海棠轻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忙得竟忘了!”
“如意,把前两日我买的那盆‘素冠荷鼎’送去临风居。”她吩咐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道:“等等,还是我自己送去吧。”
空智大师深受陛下器重,或许自己能从他身上找到面圣的机会。
薛海棠才刚到,就看就空智大师正要走。
她连忙上前挽留:“祖父还未苏醒,大师何故如此着急走,可是住得不舒心?”
空智大师微微合十,笑容慈祥:“少夫人多虑了,实是老衲俗事缠身,不便多逗留。”
“老侯爷已经服用了解药,再过几个时辰自然会醒,少夫人不必忧心。”
薛海棠暗自松了口气,旋即神情一正,语气中带着几分隐隐的试探::“什么事儿这么紧急呀?”
“这...”空智大师有些为难。
谢兰辞在一旁道:“陛下不日将去护国寺上香,大师也该回去了。”
薛海棠闻言瞳孔先是一亮,随后又暗了下去。
圣驾出行,护国寺内外必定把守严密,外人难以进入。
她顿了下,问:“届时小叔可会随陛下前去?”
见谢兰辞点头,她脸上笑意深了几分,又朝空智大师客套了几句话便告辞走了。
临走前特地将那盆‘素冠荷鼎’放在书案上醒目的地方。
可她刚踏出临风居,就见吉祥脸色凝重。
“少夫人,钱大志在牢里死了,官府判定畏罪自杀,案子已经结了。”
薛海棠嘴角的笑容骤然僵住,手指猛地攥紧。
琉璃阁。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屋内。
“说!是不是你偷偷通风报信!”莲心厉声道。
紫烟发髻散乱,捂着红肿的脸哭着道:“姨娘,真的不是奴婢!”
沈清悠斜躺在榻上,单手靠在柔软的垫子上。
她冷声道:“我让彩环去办的事儿只有莲心和你知晓,若非你通风报信,她薛海棠难不成有千里眼顺风耳吗?”
紫烟不住磕头:“奴婢自小伺候您,奴婢的妹妹也在沈府,就算是为了她,奴婢也不敢背叛您呀!”
沈清悠右手微抬,莲心喘着气停手。
“我暂且相信你,若是让我知道你背叛我,我定会让你和你妹妹生不如死!”她道。
“不好了姨娘!”门外小丫鬟急匆匆跑来。
莲心骂道:“慌慌张张做什么!不知道姨娘肚子里怀了小世子吗?若冲撞了,我看你有几条命来赔!”
小丫头白了脸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说,到底什么事儿?”莲心道。
小丫鬟咽了咽口水,将府外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禀报给沈清悠。
“谣言越传越离谱,现在外头都在说姨娘肚子里怀的是天煞孤星,会克死六亲!”
“砰!”案几上的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瓷片蹦了一地。
小丫鬟被吓得发抖,立刻住了嘴。
沈清悠修长的指甲戳进掌心,脸色阴冷:“这话是谁说的?”
小丫鬟嗫嚅着道:“好、好多人都在说...他们还说...”
“还说什么?”沈清悠厉声道,“说!”
小丫鬟颤着声音道:“还说姨娘您心狠手辣,故意请了道人陷害少夫人。”
她话音刚落,外头有下人禀报:“姨娘,魏小姐、赵小姐和林夫人让人把之前您送的礼物都退回来了。”
沈清悠的眼睛猛地瞪大,指甲被生生折断。
“薛海棠!”沈清悠咬碎银牙,“你等着!”
莲心道:“姨娘,趁着方丈还没走,要不我们也捐点东西给护国寺?”
沈清悠阴沉着脸骂道:“蠢货!若真这么做才是坐实了谣言!”
她问:“听雨轩最近有什么异动?”
莲心想了下道:“最近倒是很安静...对了,前段时间如意经常外出,奴婢有一次看到她进了一家当铺。”
沈清悠皱眉:“当铺?”
她目光沉了下来:“看来她是知道薛家出事了,原本还以为能再瞒一段时间。”
莲心道:“知道又如何,咱们老爷如今可是知州大人,薛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个下贱的商人,拿什么和咱们家斗?”
“也是。”沈清悠脸色和缓了些。
想到薛海棠知道薛家出事会有多痛苦,她脸上缓缓浮现笑容。
沈清悠低声吩咐莲心:“她既然去当了东西,肯定需要将银子运输回去,你找人盯紧听雨轩,若是有朝姑苏方向去的,一律杀了!”
莲心应下:“是!”
沈清悠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薛海棠,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要和我抢淮之!”
“老侯爷醒了,请姨娘去静松堂。”屋外突然传来周管家的声音。
沈清悠闻言面色一惊,定了定神道:“知道了,我更衣后过去。”
一炷香后,静松堂。
沈清悠在莲心的搀扶下进了屋子,就瞧见宋老侯爷靠坐在软垫上,脸色看着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
即便病弱在床,但身上威压不减。
他目光扫视过沈清悠,眼神凌厉:“听说是你指使人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