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宋淮之震惊地瞪大眼。
“你给我闭嘴!”宋老爷脸上火辣辣的,咬着牙气急败坏道,“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宋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年还未被这么对待过,时至今日却因为一个小辈当众被打,一时捂着脸愣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时脸色狰狞地尖叫道:“你敢打我?”
“你若再敢多言就给我回盛州去!”宋老爷铁青着脸呵道。
“你-”宋夫人几乎失去理智,上手拉扯宋老爷的袖袍,余光瞥到面沉如水的侯爷,手不自觉松开。
她委顿地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痛哭:“我为你宋家生儿育女,操持府里二十余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你竟当着儿女的面打我,我不活了....”
宋老爷瞧着她的撒泼样脸色更难看了,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宋老侯爷的面色。
“够了!”老侯爷沉声喝道,“这笔钱从我的私库出,这事儿到此为止,若再让我听见谁再生事,别怪我不客气!”
宋夫人哭声夏然而止,但这些年老侯爷威压甚重,她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心里把这笔账算在了薛海棠头上!
沈清悠攥紧手指,垂着头一言不发,没人瞧见她眼底满溢的不甘和怨恨。
只要有赐婚这道免死金牌在,薛海棠就能在宋家安枕无忧,就连宋老夫人都奈何不了她。
不过这次还有点收获,至少自此之后宋老夫人和宋夫人都会恨毒了她,薛海棠在内宅中将孤立无援!
但还是要想个法子才行...
要想一个可以足够让她身败名裂,让宋府有足够的理由将她逐出宋府的法子……
“侯爷,宫里来人,让您即刻进宫觐见!”周管家面色沉重,小跑着过来禀报。
宋老爷猛地抬眸,眼底掠过一丝惶恐,他下意识望向侯爷。
“我这就去!”侯爷面色发沉,吩咐道:“你去守着兰舟,一切以兰舟的身体为重!”
“是!”宋老爷郑重地应下。
“妄动内力,气血逆流....需要好生休养。”李太医捋着花白的胡子道,“老夫开了方子,需配合药浴,万不可再动气。”
“有劳李太医了。”宋老爷道。
周管家得了眼色,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给李太医。
“辛苦您跑一趟了。”宋老爷道。
李太医推拒不收,态度恭敬道:“能为...七爷诊治是老夫的荣幸,七日后老夫再来复诊,就先告辞了。”
宋老爷也不强求:“周管家,好生替我送李太医。”
“是!”
薛海棠守在床榻,听见外头的交谈心下松了口气。
“幸好没事!”她低喃道。
谢兰辞嘴角翘起,很快又压了下来。
“咳、咳咳...你说什么?”他问。
薛海棠别过眼:“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这么弱,被人一拳就打吐血了。”
谢兰辞纤长的睫毛垂下,瞧着有些受伤地模样:“你嫌弃我?”
薛海棠有些慌乱,连忙摆手道:“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我就是...”有些担心你...
“是什么?”谢兰辞追问道。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薛海棠像被烫到了似的躲闪开。
“兰舟,你好些了吗?”
宋老爷迈步帐进屋,打破了有些暧昧地气氛。
薛海棠猛地站起身,不小心踢到了椅子:“我、我去倒杯水。”
宋老爷的注意力都在谢兰辞身上,没注意她的异常。
谢兰辞有些遗憾,不过转瞬间已经收敛好情绪,又变成了那个风光霁月的如玉公子。
“没什么大碍。”他温声道。
“那就好!”宋老爷舒了一口气,“若是你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和...父亲交代。”
谢兰辞垂眸,脸上不见波澜:“听说大哥动了家法,淮之还好吗?”
提到宋淮之,宋老爷脸上的笑意消失:“休要提那个孽障!”
谢兰辞一派温良:“淮之也不是故意的,大哥莫要太过苛责他。”
“你不必替他说话!原想着在边疆历练了两年性子该更稳重才是,没想到...他若是有你的万分之一,我死也能闭眼了!”
宋老爷内心是失望的。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床榻边垂下的黛色纱帐和谢兰辞身上的绯色锦被,眉毛皱起。
“你身子这般弱,住在外头我也不放心,还是回来家里吧,原先的院子我让下人收拾出来。”
谢兰辞骤然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
脸上的血色一下抽离开来,整个人孱弱不已。
“咳咳...我现在...怕是咳咳咳...一时移动不得...”他喘着气道。
宋老爷看得心惊肉跳,连忙道:“不着急,先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但是...”
他先是眉头紧蹙,而后又很快松开:“淮之现在也回来了,海棠早就应该搬去主院,小夫妻俩一直分院别居也不像话!”
他没瞧见谢兰辞骤然冷下来的眼神,自顾自道:“正好腾出来可以给你住,也免得你折腾来折腾去伤了身子。”
像是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他脸上扬起一抹笑,吩咐周管家:“你去跟少夫人说,让她今日就搬...”
“等等!”谢兰辞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急促。
见宋老爷望过来,他缓了缓语气道:“这里毕竟是侄媳妇的闺房,住在这里不妥..”
他顿了下,接着道:“我记得西边有处院子,我让既白着人打扫,便住到那里吧。”
宋老爷有些犹豫:“西边有些偏僻,若是你有什么事...”
“侄媳妇儿不是住这儿么。”
谢兰辞笑容浅淡:“况且小子丫鬟这么多,若真有事儿让人传唤一声也方便,李太医也会定时来复诊,大哥不必过于忧心。”
“至于让侄媳妇搬到主院...”
他微垂下眸掩住眼里的冷意,语气温和,“下辈的感情作为小叔原不便插手,但今日闹得这般难看,大哥若硬是要他们共处一室,只怕会适得其反。”
宋老爷细思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便不再坚持:“那便依你说的做,我亲自调派几个得用的过去伺候。”
谢兰辞眸光微闪:“我自小在天山长大,习惯了清净,有既白和长风伺候就够了。”
“那怎么成,其余琐事总要有人做。”宋老爷沉吟道,“这样,我让他们在院子外头伺候,也不扰你休养,如何?”
谢兰辞颔首:“大哥思虑周全。”他抬眸望向窗外,“只是如今天色已晚,等收拾妥当只怕也要到明日了。”
宋老爷摆手:“事急从权,你且安心住着,明日再搬便是。”
谢兰辞嘴角微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