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棠态度冷淡:“我姓薛,不姓宋,宋家如何与我何干?我只想要回我损失的银钱。”
“另外”,她道,“今日里我让如意拿着玉牌去四大钱庄取钱,恒兴钱庄的马掌柜说上个月有人将存在钱庄里的五十万两都提走了..”
薛海棠一双猫儿眼掠过冷光:“敢问母亲,这五十万两去了哪儿了呢?”
宋夫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一时对张武的怒气更甚。
那五十万两被她转移到其他钱庄去了,原本是打算一点点做空的,不曾想张武贪功冒进竟给她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她蹙眉佯装不解道:“什么五十万两?我从未听说过。”
薛海棠哪里不知道她在装傻:“玉牌我只交过给您,难不成这五十两能凭空飞了不成。”
顿了下,她道:“照理说要查证也不难,上京城大的钱庄拢共就那么几家,让人去查一查母亲、哦,或者世子爷名下是否突然存进了大额银钱就知道了。”
至于钱庄不给查存户的信息?
嗯..她觉得谢兰辞的“那个友人”会有办法的!
宋母心下一惊,薛海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她看向左下首的方向眼含忌惮,若只是薛家那个草包她还能应付,但老七那样精明的一个人,他要插手事情可就难办了。
若是捅到了老侯爷和老爷那里,自己只怕真要被送回盛州老宅了。
多方衡量下,她咬牙忍住心痛,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瞧我这记性,上了年纪就容易忘事儿..是这样,上个月我听闻恒兴钱庄的东家出了些事儿,怕钱存在那儿不安全,就让王嬷嬷转到鸿源钱庄去了。”
她吸了口气道:“想必是下人没交代清楚,存在我名下也是有的...我过两日就让人重新转回恒兴钱庄。”
薛海棠道:“也别过两日了,就明日吧,我让如意跟着过去,直接把钱提出来存进..”
她顿了下,转头低声问谢兰辞:“你那个友人开的钱庄叫什么来着?”
谢兰辞:“...同庆钱庄。”
薛海棠忙示意如意:“记下了啊,就转到同庆钱庄去!”
宋夫人脸皮抽动了几下,咬紧牙根道:“..行。”
她刚想喝口茶降降火气,薛海棠道:“还有那三十万呢?”
宋夫人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茶水差点呛住喉管,猛咳了一阵,沈清悠忙上前顺气。
“这三十万两也不是夫人收的,少夫人就算想挽回损失,也不应该找夫人要吧。”她语带责怪道。
薛海棠懒懒道:“可以啊,那就报官。”
反正她无所谓,谁有所谓谁出这笔钱,想让她就这么吞下这个亏,不可能!
宋老夫人脸上的法令纹如两道深沟:“不能报官,宋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看向宋夫人,下垂的眼角泛着厉色:“你的人犯了错,你亦有御下不严之过,淮之媳妇的损失,你便承担一半吧。”
宋夫人还没反对,薛海棠先不干了:“那剩下的一半呢?”
宋老夫人眉心地川字纹隆起,不悦道:“你自己的庄子看管不严出了事故,难道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有,但薛海棠不认,她直接耍赖道:“我不管,反正如果损失没有要回来,我就要报官,你们看着办吧!”
“你-”宋老夫人气急道:“我已经让你婆母承担了一半了,你还想如何?难不成要拿我的棺材本去补贴你吗?”
谁料薛海棠居然点头道:“可以啊,您愿意我也不反对。”
宋夫人不是个东西,这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货,都是一丘之貉,她们谁出血薛海棠都觉得高兴。
“你放肆!”宋老夫人把桌子拍得砰砰响:“薛家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薛海棠见她扯到自己的父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讥讽道:“我薛家的教养还轮不到您来评判,至少薛家从未出现谋夺媳妇嫁妆的丑事!”
“祖母若是舍不得出钱,我找祖父拿也不是不行。”她故意道。
宋老夫人眼神剜过她:“你敢拿侯爷来压我?”
气极了她反倒笑出了声,只是眼底一片阴沉:“你仗着陛下赐婚,打量着宋家拿你无可奈何是吧?”
薛海棠警惕道:“你想如何?”
宋老太太冷哼了一声,道:“我记得十日后就要举行祭祖礼了吧?”
孙嬷嬷附和道:“是!老太太至孝,往年里祭祖前总是带着各位夫人们亲力亲为打扫祠堂,这上京城谁不夸老夫人至孝。”
宋老太太叹了口气:“老了,身子骨不行了。”
孙嬷嬷会意道:“这不咱府里年轻一辈的都长起来了。”
宋老太太道:“也是,那今年就由淮之媳妇代替我去吧。”
海棠直接拒绝:“我不去!”
这老东西,宋家的祖祠大得足以容纳几十上百人,她一个人打扫岂不是得累死。
宋老太太冷笑道:“由不得你不去,这是孝道,就算是说到侯爷那里也是一样。”
顿了下,她意味深长地望向谢兰辞:“你说是吗?老七。”
谢兰辞垂眸,神色莫名,瞧不出喜怒。
半晌他哂笑了一声道:“母亲说的是,孝道还是要守的。儿子多年未归家,甚觉惭愧,自愿与侄媳妇一起打扫祖祠,略表孝心。”
宋老夫人眼底掠过一抹不屑,坐直了身子拿乔道:“你未入宋家族谱,是没有资格进祠堂的,虽说你孝心可嘉,但你娘的身份.....”
宋老夫人像是难以启齿,为难地看向谢兰辞。
老七自从回府后明着暗着帮着淮之媳妇,甚至不惜忤逆她,也是时候给他些教训,别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低贱的出身!
娼妓之子,永远上不得台面!
宋老夫人还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无人可依仗,任人揉捏的幼童,但在触及他眼中的猩红狠戾时忍不住心惊,仓皇移开目光。
薛海棠向来最是护短,谢兰辞现在是她的账房先生,四舍五入等于自己人,她怎么可能忍得了。
“什么意思,谢、七叔他娘的身份怎么了?”她问。
沈清悠佯装惊讶,她用帕子捂住嘴,眼底不屑:“少夫人居然不知道吗?七爷的母亲是...娼妓出身...”
寿安堂里或嘲弄或不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谢兰辞。
幼年时的遭遇仿佛再次重演,谢兰辞浑身僵硬,眼前重又浮现起梦魇般的画面。
只见他眼尾猩红,攥紧的手背青筋浮现,他甚至不敢抬头,怕看见薛海棠鄙夷的眼神。
他见不得她那双眼睛对他的一丁点不喜,他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