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府出来后,薛海棠一路板着脸。
如意小心翼翼道:“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挺开心的?”
薛海棠有些烦躁道:“谁知道他,阴晴不定的,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心才是难测!”
马车内安静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开口道:“那么多礼物难道就没有喜欢的吗?”
真是难伺候!
如意想了下道:“七爷在意的可能不是礼物吧。”
“那还能是啥?”薛海棠鼓着脸道。
如意挠着头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刚才有一瞬间觉得谢兰辞挺可怜的。
“要不我们去问紫涵小姐吧?她或许知道。”她道。
薛海棠抿唇道:“...算了,反正谢我也谢过了,他不高兴是他的事儿,目前最要紧的是拿回嫁妆和离和赚钱!”
如意长长叹了口气:“怎么要?夫人只还了您几个田庄、铺子,剩余的大部分都牢牢攥着,一点要还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薛海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自有办法让她吐出来。”
她记得庆历二十年有人敲登门鼓,状告三品大员方政纵容手底下的人在外放利钱,暴力催收,死了三条人命。
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当时上京城不少官员受了牵连,降级的降级,贬斥的贬斥,甚至有查出来罪行严重的被罢官流放,弄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上一世宋母那段时间总是心神不宁,经常外出,现在想来她早就在暗中放利钱,只是暗中打点得好,这才没有被曝出来。
算来不过是两个月后的事儿,只要朝廷那边发难,她就可以凭借掌握的证据让宋母将她其他的嫁妆全部都吐出来,再借机提出和离!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几件事儿要办。
谢府。
“爷,这些礼物要拆吗?”长风小声问。
谢兰辞坐在竹林中冷着脸默然不语。
长风道:“我听如意说这里边儿有两本棋谱,是孤本来着,少夫人跟店家磨了好久,出高嫁他才肯割爱。少夫人向来不耐烦下棋,定是特地买给爷的。”
谢兰辞嘴唇微抿:“她不过是不想欠人情,买些东西谢我罢了。”
长风忙道:“若只是答谢一两份礼也就够了,哪里会买这么多?”
见谢兰辞脸色还是不虞,他朝既白使了个眼色,既白顿了下道:“属下觉得长风说得有理,以少夫人的脾性,向来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会费脑。”
他接着道:“您何时见她如此费心地挑这么多礼物,可见少夫人心里有您。”
见谢兰辞神色微动,长风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我听如意说,少夫人从小只要喜欢谁就给谁送东西,那花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比如从前给醉仙楼的秦公...”
长风语带羡慕,话还没说完既白便重重咳嗽了两声。
“咳咳!”
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讪讪笑了两声闭嘴了。
谢兰辞狭长的眼眸微眯,眉眼冷冽:“醉仙楼的秦公子?她给他花了多少钱?”
长风躲开自家主子的视线,嗫嚅道:“这...奴才不知道...”
在谢兰辞目光的逼视下,他咽了口口水道:“具体的奴才真的不知道,就听如意说少夫人送了把琴给人家,好像值个几千两...”
“啪!”
谢兰辞手中的杯盏裂成几块,周身温度骤降,长风忙垂头敛息,不敢再开口。
“她对别人倒是大方,我给她管账,一个月也不过五百两月钱,送一个歌伎一把琴就花了几千两!”谢兰辞银牙暗咬,语气发酸道。
长风忙用眼神向既白求救。
既白从礼物中挑出那两本孤本:“少夫人对爷自然与对那歌伎不同,您瞧这两本孤本,随便一本拿出去都价值万两,可见您在少夫人心中的地位!”
谢兰辞冷眼瞥了过去:“你拿我和一个歌伎相比?”
既白心一颤,当即跪下请罪道:“属下不敢!”
谢兰辞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拿过那两本棋谱起身走了。
“爷,这些礼物是搬进库房吗?”长风大着胆子问。
谢兰辞清冷的声音隔了一会儿传来:“...送到我屋里。”
长风咧嘴笑开,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想和既白吐槽,既白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长风瘪着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天空中海东青的身影飞速掠过,直朝北边而去。
俩人对视一眼敛起嬉笑,神情变得严肃,吩咐下人将礼物送过去后,脚步急促地朝墨松院而去。
“爷,可是西北有异动?”既白绷着脸问道。
屋内宽大的窗户旁,谢兰辞一身玄衣,长身而立,神俊的海东青昂首挺胸地站在他的右肩,左脚上的信桶已经被打开。
“西夏蠢蠢欲动,看来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谢兰辞望着有些阴霾的天际目光晦暗。
截止到目前为止,除了薛海棠“回来”的事外,朝堂局势仍然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在走。
接下来四皇子一派会利用陛下严查“利钱”这件事作为幌子清除异己,太子一党的势力从这个节点后才真正下行。
“四皇子几次三番试探,是否是对爷的身份起疑了?”既白有些担忧地道。
谢兰辞摇头:“他只是想把我拉进他的阵营。”
一旁长风道:“也难怪四皇子想得到爷的助力,陛下对爷确实厚爱非常。”
谢兰辞神色平淡,不予置否。
德昭帝一开始或许是出于愧疚,有心弥补,但如此大张旗鼓、高调地宠爱他、提拔他,逐渐将他放到万人瞩目的地方,不过是另有打算罢了。
帝王的爱向来凉薄,难免藏着利用。
没有价值的皇子和弃子没什么区别。
“我之前吩咐的事如何了?”谢兰辞问。
既白道:“回爷的话,已经收集得七七八八了,就是...”
顿了下他接着道:“里头还有夫人和...老夫人的名字,不知道爷准备如何处理?”
谢兰辞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拨动窗台上的兰草:“把她们的名字抹去,连同之前查到的东西一并交给少夫人。”
原想着沈清悠的存在能够彻底让阿棠对宋淮之死心,但这一世宋淮之对她的态度却与上一世不同,这让谢兰辞很不安。
既然这样,他不介意做个好叔叔加把助力,让他那个侄子尽快实现与他“心上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是!”既白垂眸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