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发生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沈清悠的耳里。
“啪!”桌上的琉璃灯被狠狠砸到地上碎了一地。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吓得白了脸,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沈清悠十指紧握,面色阴沉:“就差一点...”
莲心扫了一眼屋内,大声道:“你们都下去!”
“是!”
等下人们都退下后,确定四周没人后她关上门。
“若不是七爷把侯爷从宴席上叫回来,少夫人此刻已经死了!”
她垂头看向无力的右手满脸怨毒:“真是便宜她了!”
楠木桌旁烛光映出沈清悠阴冷的眉眼:“如今老夫人被赶回盛州,薛海棠必定得意极了!”
莲心道:“若不是有老侯爷和七爷的庇护,她早就被老夫人和夫人做主休了!”
沈清悠垂下眼睑,眼眸内掠过一抹狠厉之色:“侯爷年事已高,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莲心道:“要是侯爷...就好了,世子爷也可以当家做主,凭世子爷对您的宠爱,这府里还不是您说了算。”
沈清悠看着跳动的烛火,突然拿起一杯茶水缓缓淋了下去,火光不甘地挣扎了几下,渐渐熄灭。
她缓缓道:“听说侯爷有心绞痛的毛病,受不得刺激...人老了,生命总是格外脆弱。”
莲心心下一紧:“小娘的意思是....”
沈清悠没有说话,莲心看着她的眼神,半晌轻声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不过小娘,钱大志那边怎么处理?”她问。
沈清悠端坐做椅子上,面无表情吐出几个字:“斩草除根。”
“是!”
“轰隆隆-哗啦---”暴雨还在持续下着。
宋府的西角门窜出一个人影,披着斗笠压低帽檐,匆匆从西郊的方向而去。
守在暗处的人悄无声息地坠在身后,很快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翌日。
阳光破开乌云洒落大地,宋府大门前的青石板路湿漉漉地泛着水光。
“你找了谢兰辞帮忙?”薛海棠蹙眉。
陈紫涵道:“是啊,我们手头的人有限,而且也不确定是否可靠,我怕万一错过时间人就逃走了,只能找七爷帮忙。”
她觑着薛海棠的脸色道:“幸好我找了七爷,不然人昨晚就被灭口了!”
薛海棠抿唇道:“现在人在哪里?”
陈紫涵道:“被七爷关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哦,对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信。”
薛海棠展开信件,快速浏览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七爷说了啥?”陈紫涵探头好奇问。
“钱大志招认砸了海棠阁是收了沈清悠的钱,但是不承认柳如梦的死和他有关。”薛海棠道。
她食指轻敲案桌,喃喃道:“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虽然谢兰辞信中的建议对她有利,甚至可以说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但是还有许多疑点未解...
她还是得亲自见一见这个钱大志!
半个时辰后,陈紫涵在宋府后门和薛海棠汇合,俩人一同去了谢府。
长风像是知道她会来,早早在府门外候着,见了人直接带着去了暗牢。
“爷说了,少夫人说的话等同他的命令...这儿有阶梯,少夫人小心。”长风低声道。
暗牢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四周冰冷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霉腐的气息。
钱大志蜷缩在墙角,衣衫脏乱,发丝混着汗水贴在额前,眼神空洞而呆滞,精神状态极度萎靡。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后宛如惊弓之鸟,埋着头颤抖着将身子缩得更紧。
“你们对他用刑了?”薛海棠挑眉问。
长风笑了声:“小手段,少夫人不必担心,外表看不出来的。”
薛海棠抿唇看向钱大志:“柳如梦是不是你杀的?”
钱大志颤声道:“不、不是!”
薛海棠眉眼冷了几分:“可有人看见是你抛的尸体。”
钱大志眼神一闪,点头又摇头:“是...尸体是我抛的,但人不是我杀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贵人..求求您,放我出去吧,我赔钱行吗?我愿意赔钱!”
薛海棠冷声道:“如果不是你杀了柳如梦,那是谁?”
钱大志身子一抖,眼底闪过一抹恐惧,他抹了一把脸道:“我、小人真的不知道...”
薛海棠盘问了半天,钱大志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
她柳眉拧紧,看向长风问:“你们就没有点手段能让他把真相吐出来?”
长风诡异地笑了一下:“我们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还是有原则底线的。”
这话以前或许薛海棠还会信,自从王妈和翠玉死后,谢兰辞在她心里的形象就变成一条美人蛇。
长风这么做只能代表谢兰辞不想深究下去……
等几人出了暗牢,早有下人抬着轿子等着,谢府很大,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书房。
“这些院子怎么都没有题名?”薛海棠好奇问道。
长风躬身道:“回少夫人的话,爷说等府里的女主人来了再取名儿。”
薛海棠没再说话,一行人进了书房,谢兰辞此时下了朝正伏案处理公事。
晌午的阳光斜斜穿过窗台投在他的侧脸上,瓷白色的脸上细腻得不见一丝毛孔。
他抬眸瞧见薛海棠,眉眼柔和:“问完了?”
薛海棠开门见山问:“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杀的柳如梦?”
谢兰辞放下奏章:“这重要吗?”
薛海棠嘴唇抿成直线:“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不重要吗?更何况她的死可能是被连累的。”
谢兰辞不置可否:“这只是你的猜测。”
薛海棠看向他:“等他把事情办完后,我会把人送到官府。”
“随你。”谢兰辞无所谓道。
沉默了片刻,薛海棠道:“人交给我,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之后我们之间...”
她紧了紧手指道:“最好保持距离,不要有什么多余的牵扯。”
谢兰辞的眸色极快地划过一抹沉郁的暗色,半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轻声道:“如果这是你要的...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