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谢兰辞将手中扳指弹出,扳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携着劲风直击向薛海棠周边的仆妇。
只听“砰砰砰”几声脆响,哀嚎声此起彼伏。
扳指在空中旋转几圈后,又稳稳落回到了谢兰辞的手中。
他面容冷凝,大跨步上前扶起薛海棠:“你没事吧?”
薛海棠悬着的心在看到他的身影时落了下去,她龇牙道:“你再晚来一点就有事了。”
谢兰辞见她手脚无力,脸色微变:“他们给你下药了?”
薛海棠摆手:“软筋散,再过半个时辰就散了。”
老侯爷面色铁青,余光瞥见地上的休书和药瓶:“兰舟,把瓶子拿来给我。”
谢兰辞将薛海棠扶到椅子上坐好,这才捡起地上的瓷瓶,打开嗅闻后眼底骤然掠过浓烈的杀意,周身温度降到了极点。
“父亲,是断肠散。”他语气冰冷道。
老侯爷闻言脸色大变:“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我的命令,私下处决人命!”
宋老夫人迎上他的目光:“我是在为宋家除害!”
“放肆!”宋老侯大声呵斥道,“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他身形挺拔,尽管年岁已高,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丝毫未减,两旁的下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锐利的眼神缓缓扫过宋老夫人和宋母,两人在威压下不由自主地垂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屋里一时只剩下瓢泼大雨猛烈击打屋檐的声音。
“滚回去!”宋老侯爷强压着怒气道。
宋老夫人没有动:“侯爷,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还留着她,难道真要等到她把淮哥儿打死吗?”
宋老侯爷眉心直跳,他沉声道:“如果淮哥儿这么不堪一击,死了也活该。”
宋母脸不可置信道:“父亲-”
“今晚这件事儿是谁起的头?”老侯爷沉声问。
宋夫人身子抖了下,不由自主退了一步,宋老夫人握着龙头拐杖的手收紧,手背上青筋凸现。
“是我!”她道,“但我是为了宋家。”
老侯爷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看来上次我的话你根本就没听在耳里。既然你如此一心为宋家,我成全你。”
他道:“明日你就收拾东西回盛洲祖宅替先祖祈福念经吧。”
宋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为了一个毒妇,竟要将我赶回盛洲?”
老侯爷冷着脸道:“我已经警告过你了。至于你...”
他看向一旁垂着头,揪着手帕的宋母:“宋家主母的位置你如果坐不好,不如让贤吧!”
宋母猛地抬眸,眼眶一下就红了,手里的手帕几乎被扯烂。
她垂眸咽下不甘:“儿媳记住了,以后一定不敢再忤逆父亲的意思。”
随后看向薛海棠和谢兰辞,眼神闪过怨毒。
“七弟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与淮之媳妇如此心有灵犀,但凡她有事你总会出现。”
谢兰辞仿佛没有听出她话里的阴阳,面色平静道:“只是凑巧罢了。”
宋夫人道:“一回是凑巧、两回是凑巧,总不能次次都是凑巧吧?”
谢兰辞目光冷了下来:“大嫂是什么意思?”
宋夫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笑声:“你是淮之小叔,薛海棠是你的侄媳妇,七弟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夫人顿了一下道:“你对淮之媳妇怀着什么心思你...”
“够了!”老侯爷厉声打断她未竟的话语,脸色铁青。
“淮之和海棠之间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之所以处处维护海棠,是因为...”
老侯爷想起自己的承诺,花白的眉毛紧紧皱起:“总之,我不想再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听懂了吗?”
“都给我回去!”他呵斥道。
经这么一闹,宋老侯爷怕薛海棠再出事,反而免了她跪祠堂的处罚。
等薛海棠回到听雨轩时,软筋散已经散得七七八八了。
她吩咐如意拿来纸笔。
“这封信你让人快马加鞭送到姑苏,还有...”想到梦中薛家发生的变故,薛海棠目光发沉。
她沉声道:“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亲自去一趟姑苏,我要知道家里详细的情况!”
如意被她严肃的脸色吓了一跳:“是家里出了事儿吗?小姐您别吓我呀。”
薛海棠抿唇道:“暂时还不清楚,希望是我想多了....”
但直觉告诉她,薛家十有八九已经出了问题。
如意正色道:“小姐放心,明儿一早我就去办!”
薛海棠叮嘱道:“记住,不要大张旗鼓,悄摸地去查。”
“是!”如意道。
外头雨还在下,薛海棠躺在被子里辗转反侧,细细盘算着目前的情况。
到目前为止她只拿回了京郊的田庄和几个铺子,剩余的就是一些珠宝首饰,但大头还捏在宋母手里。
得想个办法尽快让她吐出来才行!
她起身打开床头暗柜,里面是几本册子和名单,册子是她接手田庄后从张武的嘴里套出来的。
至于那些名单则是谢兰辞给她的,几乎所有经手的人都在上面了,里面甚至还有宋老夫人。
下个月陛下会开始严查官员放利钱一事,届时她就可以凭借这几本册子和名单让宋夫人把所有的嫁妆都吐出来!
但是光是这些还不够。
如果薛家真的出事,恐怕需要大量的银钱支撑,按照时间点,也不过就是这一年左右的事。
陛下赐婚,宋老侯爷轻易不会同意和离,而宋老夫人、宋母和沈清悠为了巨额的嫁妆,也绝不会让她和离,她们会想尽办法让宋淮之休了她。
宋老夫人有一句话没说错,薛家再如何也不过一届商贾,在侯门世家面前不亚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那么如果她想和离,只能从陛下那里下手。
她要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再求得一份圣旨...一份离婚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