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反正巡城司的人反应过来时，薛海棠和宋淮之已经过了十几招，两人身影交错，剑光如织，令人眼花缭乱。
“头儿夫人功夫不错啊！”
“看得出来是哪个门派的吗？”
“这武功路数有几招我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天山派的...”
那吏目低声道：“近来的朝廷新贵——新任的中书舍人兼国子监丞听说就是头儿他小叔，那可是观山道人的关门弟子！”
陈三倒吸了一口凉气，圆睁的眼睛里满是羡慕，生不起一丝嫉妒之心。
嫉妒这种情绪只会对处在同阶层或者伸手够得着的人，没听说过平民嫉妒丞相的，相差太远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薛海棠瞧着是个娇弱美人，可刀法刚猛无比，一力降十会，每一击都仿佛能劈开虚空，震得周围空气嗡嗡作响。
但她的身形却飘逸诡异，如同幽灵般忽左忽右，让人无从判断她的下一招数会从哪个方向袭来，与她那威猛无俦的刀法形成鲜明对比。
宋淮之勉强接住她斜空劈来的一刀，手腕被震得生疼。
他越打越憋屈，同时也越打越心惊。他自小跟从名师习武，从无一日懈怠，天分不可为不高，上次这么被压着打还是十五岁那年和谢兰辞比武的时候。
薛海棠到底是什么怪物，力气这么大！
周围巡城司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刚猛而又诡谲的刀法，就连武功底子极差的陈三也看得出来宋淮之逐渐落了下风，果然——
接连几招过后，薛海棠突然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宋淮之的身后，一刀劈向他的背心。
这一刀速度之快，力量之大，让宋淮之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扭头眼睁睁地看着刀光向自己袭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命丧当场时，薛海棠足尖在半空中轻点，收回刀势，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急窜而上，旋身一脚踢飞了宋淮之。
刀尖在青石板路上划出点点火星，宋淮之连退数十米才稳住身形，他单膝跪在地上，一口血猝不及防呕了出来！
“金刚伏魔刀法、燕子飞？”宋淮之顾不得抹去嘴角的鲜血，不可置信道：“你怎么会天山派的功法？”
薛海棠轻飘飘落地，闻言蹙眉道：“什么天上派地下派？我听都没听过。”
宋淮之抿紧唇：“不可能！那你的功夫是和谁学的？”
薛海棠眼神微动，走到他身边垂眸看向他：“你想知道？”
宋淮之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她。
少女五官明艳，微垂下的眉眼冷冽，持刀的手坚定从容，一身红衣傲立于大雪纷飞的天地间。
倏余，她脸上骤然扬起一抹笑容，如傲雪红梅绽放。
宋淮之呼吸微窒，胸腔里那颗心脏鼓噪着急速跳动。
“砰、砰砰、砰砰砰砰-”他伸手按住胸口，觉得它似乎要破开胸膛跳出来。
抬眸时看见她红唇微启，眼神睥睨。
“我偏不告诉你。”薛海棠冷嗤道，随手一掷，“刷”地一声手中的刀已经入了陈三腰间的刀鞘。
“谢了。”她朝他拱手笑着道。
陈三被那抹艳色晃花了眼，好半晌才有些慌乱地回道：“不、不客气..这是属下应该的..”
手臂上让吏目狠狠拧了下，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闹了个大红脸。
宋淮之虽然要脸，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
之前他几次和薛海棠交手，到底都有所保留，不像今日全力以赴打了一场，虽说用的不是他擅长的剑，但薛海棠手中的刀也不过是寻常兵器，是他技不如人。
他随手抹掉唇边的血，看向薛海棠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同，带着亮光道：“今日是我输了，不过我不擅长用刀，等严大师帮我把剑锻造好后我再和你比一场！”
薛海棠看向他的眼神就像看神经病，嘴角抽搐了几下，她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还要封铺吗？”
要是要他们就再打一场，打得宋淮之把命令收回去为止！
就在宋淮之犹豫不决时，一道略带清冷的声音响起。
“自然是不能封的。”
谢兰辞不知何时到的海棠阁，但从他眼底闪过的愉悦来看，大抵宋淮之被薛海棠踢到吐血的场景是没落下了。
“小叔怎么来了？”宋淮之起身行礼，但神色带着不自觉的警惕。
“正好路过。”谢兰辞淡淡道。
宋淮之：……既白那么大个人杵在那里你当我是瞎了吗？
但他面上也不敢反驳。
谢兰辞道：“我方才去议事堂，遇见了府尹大人，正好谈起冬日安全防范之事，这是新出的诏令。”
他从怀中掏出诏令，上头禁止人群聚集这一条赫然已经删去了。
宋淮之捏着诏令，手指用力，脸色几经变幻，看向谢兰辞的眼神中警惕晦暗之色愈浓：“小叔兼了国子监丞，诸事繁忙，没想到还有心思关心这些小事。”
谢兰辞笑着道：“事涉上京城防安全，怎么会是小事。”
他瞥了宋淮之一眼，右手轻轻转动墨玉扳指：“倒是你，从战场回来手脚都软了，回去每日挥刀两百下。”
宋淮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反驳道：“ 您是没见过她力气有多大...还有，我练的是剑！”
谢兰辞懒懒撇向他：“你有意见？”
宋淮之迎着他的威压，心不甘情不愿道：“……侄儿不敢。”
顿了下，他突然状似不经意道：“侄儿只是好奇，小叔和..海棠谁的武功更高？”
薛海棠猛地抬眸望向谢兰辞，眨巴着眼睛道：“你武功很好吗？”
一旁宋淮之眼神微闪，道：“你不知道吧，小叔可是观山道人的关门弟子，观山道人师从“无为道尊”，是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
薛海棠挑眉打断他的话：“他强还是你强？”
如果是宋淮之强那就没有打的必要的，毕竟都是手下败将，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