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辞订了娃娃亲?”
薛海棠用膳的筷子僵住,一块色泽浓郁的红烧肉自筷子中间掉落。
吉祥不敢看自家少夫人的脸色,低着头细声道:“外头是这么传言的。”
如意道:“指定是谣言,小姐您先不要着急,等七爷回来您问问他。”
薛海棠俏脸含霜:“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着急了?他爱订亲不订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撂下筷子,抿紧唇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就进了侧屋,就是脚步踏得格外重!
为了方便授课、管理商铺、庄子等,薛海棠让人将侧屋改成了书房,如今每日大半的时间都在里头。
陈紫涵在旁边低头默默扒饭,见人走了才抬起头舒了一口气。
漂亮姐姐生气好吓人呀!
“吉祥姐姐,七爷有未婚妻这事儿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呀?”她问。
吉祥有些窘迫道:“陈小姐您叫奴婢吉祥就好...”
她道:“今早我去福缘斋排队买核桃酥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议论,说是徐太傅和袁阁老想把孙女儿嫁给咱们七爷,被七爷拒绝了,说是已经定下了娃娃亲,此生非她不娶呢。”
对此其实她也是有些不信的,七爷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陈紫涵闻言眼珠子转了转,转身也去了侧屋书房。
一进屋就见薛海棠拿着一本账册在发呆。
“漂亮姐姐,你在忙吗?”她道。
薛海棠回过神,勉强打起精神道:“还好,你找我有事儿吗?”
陈紫涵道:“我想跟你商量赞助花魁比赛的细节...想着这两日去各个青楼考察一下。”
既然要赞助,自然要找夺冠机会最大的人。
薛海棠:“按你的想法做,要是缺银子你直接找何先生支,若是账上的钱不够,你跟我说。”
陈紫涵闻言兴奋道:“谢谢漂亮姐姐,我早就想去这些地方看一看了!”
薛海棠蹙眉道:“你想亲自去?”
她以为陈紫涵的意思是派人去考察。
陈紫涵点头啊点头:“自然是我去啊。”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眼睛可毒,是不是美女一眼就能鉴别出来。”她顺势拍了一下薛海棠的马屁:“若是漂亮姐姐去参加,一定是第一名!”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容貌比薛海棠更盛的。
被拿去和青楼女子相比,这要是一般人估计早就撂脸子了,但薛海棠知道陈紫涵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好看而已。
“你自己一个人去不安全,而且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于你的名声有碍。”薛海棠道。
陈紫涵耸了耸肩道:“名声不名声的我无所谓,反正我又不想嫁人,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至于安全...如意说漂亮姐姐以前经常带她去秦楼楚馆听曲子,不也没事?”她笑着道。
薛海棠停止了腰杆,下巴微抬:“我会武,自然不一样。”
下一瞬被突然冲到眼前的陈紫涵吓了一跳。
只见她半蹲下身子紧紧握住薛海棠的手,一双狗狗眼亮晶晶地,连声音都拔高了许多,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漂亮姐姐你居然会武?天啊!那你会轻功吗?还有那个什么降龙十八掌、 摘叶伤人什么的?”
薛海棠被她狂热的眼神吓得屁股往后挪了挪:“...我没听过降龙十八掌,那是什么武功?”
陈紫涵有些失望,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又亮了起来:“那轻功和摘叶伤人呢?”
薛海棠歪着头问:“你是说这个吗?”
话音刚落,她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一片轻盈的羽毛骤然升至半空,身形一动又倏忽间向前飘出数丈,衣袂飘飘,发丝随风轻扬,宛如凌波微步,踏雪无痕。
薛海棠随手摘了片嫩绿的叶子,捏在指尖,只见她轻轻一弹,那片看似脆弱的叶子竟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破空之声,嗖的一声射向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柏树。
不偏不倚,叶子正中树干,深深嵌入其中,只留下一小段翠绿的叶尖在外,轻轻摇曳。
陈紫涵瞠目结舌,半晌才反应过来,兴奋地拍着手掌:“哇!太厉害了!这就是摘叶伤人吧!姐姐,你真是太强了!”
她的眼中满是崇拜与向往,在这一刻薛海棠成了她心中的武林女侠,无所不能!
薛海棠轻飘飘落地,陈紫涵的情绪也感染了她,她努力保持谦虚道:“只是谢微末伎俩,只要有内力都可以做到。”
不过翘起的嘴角和微抬的下巴泄露出她内心的自得和欢喜之色。
“姐姐你教教我吧,好不好?”陈紫涵狂奔过去拉住她的衣袖拼命撒娇。
薛海棠被她闹得没办法,又不想说实话伤害她的自尊心,委婉道:“习武最好还是从小学起,你现在练有点晚了...”
陈紫涵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拽着她的衣袖来回摇晃道:“现在也不迟嘛,俗话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和现在,我也不求能达到漂亮姐姐这样,只要能有一两分就好。”
见薛海棠没说话,她眼神一闪道:“若是漂亮姐姐答应收我为徒,我有法子可以试出七爷对你是不是真心的?”
其实不用试她也知道谢肯定是,从他眼神深处透露出来的浓烈爱意是根本隐藏不住的。
也就薛海棠当局者迷看不出来。
薛海棠脸色僵了一瞬,嘴硬道:“他对我是不是真心的与我何干,反正我又不喜欢他!”
陈紫涵道:“那漂亮姐姐对他那么好?我听如意说你还送了衣裳和帕子给他呢。”
薛海棠手指收紧,不知是说给陈紫涵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不过是利用他气宋淮之,顺便教我做生意罢了,等我和离后回了姑苏我们自然就没关系了,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他?”
屋外谢兰辞整个人笼在阴影,眼尾猩红,紧攥的双手指节泛白,周身是渗入骨髓的寒意。
吉祥脸上挂着笑容捧着点心盒子过来,刚想问七爷怎么不进屋,在瞧见他的脸色时吓得白了脸,手一抖点心盒子掉落在地上,雪白精致的糕点沾上灰尘,被玄色的皂靴碾入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