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成帝仿佛并不在意，他低头嘬茶，随意摆手挥退了侍候的宫人，“哦，听你说来，倒是怨朕的不是了？”
谢沉舟不置可否，“儿臣尽心尽力为父皇办事，今日头一次带姑娘进宫，父皇不应该好好招待么？”
孟倾城讶异并狂汗，谢沉舟往日跟他的父皇就是这么交流的么？
若以前她觉得顺成帝对谢沉舟偏爱猜测，今日一见，自己先前的猜测必然是真的。
无论太子还是三皇子，哪个敢跟皇上这么说话！
顺成帝似乎早已习惯了儿子这般态度，蹙眉挥了挥手，懒得理他，直接看向孟倾城，淡淡审视她。
轩窗的阳光映射在她的眉眼，更映得小人儿清颜翩跹入画，她清清若若的站在哪儿，不折不弯，端的是琼姿花貌，丽色无双。
顺成帝收了审视的目光，“你就是敬安侯府的二丫头？朕记得在岁阳山见过你。”
孟倾城不急不躁的点头，眉眼微微弯着，“正是臣女。”
顺成帝点头，“嗯，果然生了一副好颜色，都说孟家的二丫头相貌远胜京城三姝，在朕看来，果然将她们都比下去了。”
“臣女蒲柳之姿，当不得皇上夸奖，皇上还是将这番话收回去吧。”孟倾城眨巴眼，无比诚恳地说。
方才还一本正经，如今说起话来倒还真像是个小姑娘。
皇上不禁笑道，“孟家丫头，你没有听过有句话叫君无戏言？还是你觉得这像是要开玩笑的？”
孟倾城连忙吐舌，“臣女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
谢沉舟轻笑，“你不必着急，父皇是与你开玩笑的！”
顺成帝：“……”
朕怎么不知道朕是在开玩笑？
顺成帝当着小姑娘家的面，实在不好对这桀骜没规矩的儿子训斥什么，直接对他不耐的摆手，“你少跟朕混说，快说正事吧！”
谢沉舟这才直起身子的拱手，“儿臣是来跟父皇请婚的。”
“请婚？”
顺成帝难以置信，眉头都锁到一块去儿了。
谢沉舟棉里藏锋，淡淡道，“儿臣想娶孟倾城为妻，还请父皇为儿臣降旨赐婚，至于婚期倒是不急，等到大哥成亲以后吧！”
顺成帝沉默下来，他长指叩案，“你真想娶妻了？这就是你从城外赶回来的原因？”
谢沉舟眼神笃定，声音徐徐，“没错，儿臣此次定要请了旨意再出城，不然，请恕儿臣无法心安。”
“放肆！”
顺成帝的笑容不知何时竟冷峭下来，或许是顾及孟倾城到在场，顺成帝终是没再继续下去。
他挥手招来袁总管，“袁忠，孟家丫头今儿个头一回进宫，你先带她去花园里转转。”
“是，皇上，”袁总管喏喏应是，“孟二小姐，您这边请……”
孟倾城当然明白皇上这是有话单独对谢沉舟说，想要她回避。
“多谢皇上抬爱，那臣女先告退了。”
谢沉舟长眉轩起，攥住她的手，“我与你一起。”
孟倾城眨眼，推开他笑道，“我正想见识皇宫的辉煌，你和皇上先聊着，晚点我再回来。”
谢沉舟道，“那你在御花园里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找你。”
“好，”孟倾城点点头，起身一礼，“有劳公公带路了！”
袁总管躬身，引着孟倾城离开了御书房。
谢沉舟这才闲闲问道，“父皇，您有什么事要吩咐，非要将她支出去说？”
“你还问朕？”顺成帝睨着他，“青州的消息没有传到你耳中么，朕都已经急得焦头烂额了，你还有闲情雅致入宫来请旨赐婚，你做事何时也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谢沉舟轻笑，“父皇这话说的，儿子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有七情六欲的，青州的事再急，也并不是非儿臣不可，可请旨赐婚则不同，终身大事，总不能假手于人吧。”
顺成帝眯眼，“这么说你是真看上了那孟家丫头，要娶她的为妻？”
“不曾有假，”谢沉舟拢起袖管，“儿臣这么多年也没请求父皇什么事，今日还请父皇成全我们。”
顺城帝觑着他郑重的神色，不由凝神。
这么多年以来，这儿子确实没有有求于他，此次请婚还是第一次开口。
他手掌抚案，“朕听说，这孟家丫头今年初才入京，是个清河知州的女儿过继到敬安侯府的，你对她的身世可了解清楚了？”
谢沉舟懒洋洋的道，“正如父皇所说，她不过是个清河小县知州的女儿，深闺中的女子而已，又何必深究她的身份呢。”
顺成帝凝眉，“你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这个孟倾城是如何被过继到京城，你会不知晓？！”
“父皇说的是秦咏么？”
谢沉舟偏头嗤笑，“秦家大公子如今对世人而言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即使孟倾城来京城是被人利用，也并没有让那些人遂愿。她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背井离乡一个人来京城，更应该被疼在手心里。”
“那凤阳行宫呢？又怎么解释？”顺成帝道，“你大哥被秦咏策划谋害的时候，这孟家丫头就在现场，朕听说这丫头身手不凡，还劫持了秦咏和胡润，帮太子拖延时间，若她真是一般的闺阁女子，如果会有这般作为和本领？”
谢沉舟黑睫状似讶异的动一动，“原来父皇竟然调查的这么仔细了？”
顺成帝抿唇不语。
“那既然父皇知晓她本领不凡，更不应该阻拦儿子娶她了，总不能将本领高强当做拒绝的理由吧。”谢沉舟漫不经心的勾唇，“儿臣心仪的就是这般女子，至于她究竟有什么样的经历，这都不重要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顺成帝肃了面容，眼纹更深，“你若是看中她，朕也不阻拦你什么，但她的身世，抬个侧妃也就罢了，至于你府上郡王妃的位置，她不合适！”
谢沉舟问，“为何？”
“她的门第还不够格！”
顺成帝注视着儿子，眼底殊无笑意。
“敬安侯府只是个空壳子，孟豫不过是仗着祖上的荫蔽而已，简直不知所谓！你觉得孟倾城的身份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