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对皇上又是一个叩首,才起身对杜铭奕,“杜大人,正如大哥所言,马车队起行前,在下曾检查过,确实不曾有可疑物品。”
杜铭奕又是冷哼,“呵,你们出府的时候自然不会有,因为衣服都穿在刺客的身上,混入了你们秦家府卫中。”
“事关秦家清誉,还请杜大人慎言。”秦启淡然沉稳,语音清朗如玉,“入围场时,每一辆马车都要盘查方可进入,据秦某所知,当日负责盘查的正是杜大人驭下的羽林军。”
杜铭奕道,“哪又如何,刺客已经混入了府卫兵,所以才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秦启轻声一笑,“护送马车的都是秦家的府兵,巧的是,秦府入选府卫兵要求极高,不止是身手,对体型是有要求的,身量不得低于七尺一寸,不得高于七尺三寸,这一点注明在秦府的府规中,杜大人可以随时查阅。”
杜铭奕抿唇不言。
秦启继续道,“秦府极注重形象,每一次出席重要场合,都会选身量相同的府卫兵,而刺杀当日,秦某有幸跟刺客交过手,刺客的身量好似并不能达到这个标准,若刺客当真混在我秦家府卫兵内,会出现高矮不一的局面,盘查的侍卫会有所察觉。”
杜铭奕气道,“这算什么解释,也许的是盘查的人没注意到呢。”
“也许吧,”秦启笑了一声,面不改色复道,“此为其一。其二,杜大人方才说马车内没搜查到可疑物,是因为侍卫服被刺客穿在身上,如果如杜大人所讲,那他们行刺时候的夜行衣总该被藏在马车中,而且夜行衣更容易被发现,为何盘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异常?”
杜铭奕默了默,接不上话来。
秦启淡淡道,“都说杜大人驭下的羽林军慧眼如炬,如果以上两点都发生了,羽林军还是没能发现异常……”顿了顿,视线轻飘飘的落在杜铭奕的脸上,“我只是不信杜指挥使驭下的羽林军能有这么大疏漏。”
杜铭奕登时哑口无言。
“哈哈,四弟说的不错,”这时,秦恒笑着接过话来,“如果我们府兵真是刺客,还能通过盘查,那杜指挥使的羽林军岂不成了摆设!杜铭奕,我们秦家待你不薄了,本公子真不知,陷害我们秦家对你有什么好处!”
秦咏默默看了秦恒一眼,秦恒这才收了笑,退回来,但面上却依旧可见得意之色,虽说他看不上秦启,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候他还是挺顶用的。
两人对峙,谁胜谁负,已见分晓。
杜铭奕最看不得秦家人得意,心头火气更甚,“那如果秦府的马车中坐了女眷呢,女眷的马车,羽林军是不会盘查,谁晓得夜行衣是不是就藏在女眷的车中!”
正聚精会神看戏的孟倾城被茶水呛了一口,人在台下坐,锅从天上来一般,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肿么办?
“可是,秦府两位少夫人并没有来参加围猎呀?”宁若公主插话道。
杜铭奕冷冽的目光向女眷的方向巡视了一周,视线终于锁定下来,唇边勾起一抹快意的讥嘲,“两位少夫人是没有来,但也不代表秦家没有女眷,我说的对吧,孟二小姐。”
孟倾城以掌支额,决定收回方才对这厮的所有赞赏,老老实实找秦家麻烦不香嘛?非得拽上她?她上辈子杀你全家了?
无数道目光陆陆续续的移转过来,孟倾城淡然一笑也不在意,白皙的手掌慢慢撑在桌面上,随时准备起身还击。
尽管自己是坐了秦家的马车,但在山脚下就下车了,况且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被称作秦家女眷确实过分了些,这样有损闺誉的话当着众人面说出来,日后还不成了耻笑的对象。
“皇上,这一点臣女倒是可以证明,我们在路上时,确实见到孟二小姐坐在秦家的马车上。”尹凌不动声色的起身。
“臣女也可以证明。”周宁儿紧随其后的起身,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呵呵……好样的……
孟倾城继续按兵不动,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随意画着圈圈,不点而朱的唇还擒着一抹笑,随便她们怎么说,反正皇上不发话,她也不打算起身,在场这么多身份高贵的人,逞一时嘴皮子快活有什么用。
“孟家?敬安侯吗?”顺成帝看向孟长清,“孟爱卿,朕记得前些日子的婚事是?”
孟长清深吸气,“回禀皇上,正是舍妹与秦二公子。”
“那既然如此,为何又说不是秦府少夫人?”顺成帝问道。
“这……”
此妹非彼妹,孟长清正想着说辞,秦恒却先开口,“皇姑父,与侄儿成亲的是孟长盼,可不是这位孟倾城,这位孟倾城是清河旁支的女儿,两个月前才过继到敬安侯府的。”
“哦?那为何乘坐秦家的马车?”顺成帝又问。
明明是审问秦家,怎么就变成女人们的事了!
孟长清无奈,用尽量简短的话解释,“是下官疏忽大意,忘记给妹妹准备车驾,恰好下官与秦兄同行,便想着让二妹与长盼坐一辆马车,结果大少夫人和长盼因事缺席,所以倾城便自己乘坐秦府的马车了。”
杜铭奕转首对皇上拱手,“皇上,孟二小姐乘坐秦家马车的理由太过牵强,倒像是刻意掩饰什么以便通过盘查。”
孟倾城觉得他们话说的差不多了,才起身走到中央叩拜皇上,淡然道,“皇上,臣女是坐了秦家马车,但原因是大哥和秦公子担心臣女受不住骑马的颠簸,并且在山脚就下了车,不知杜大人为何要诬陷臣女因女眷身份掩藏什么。”
她不卑不亢,双星一般的眸子好似寒夜里明灿的光。
“在山脚下车?有谁能为你证明?”杜铭奕咄咄逼人。
孟倾城刚要开口,一道清越沉淡的声音却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盖过去。
“她是坐着本王的马车上山的,我想在座的众人能证明的应该不在少数,杜指挥使不必纠结这个问题。”谢沉舟淡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