䒤本的积极南进,引起了美利坚的极力反对。对于美利坚来说,东南亚地区是它全球战略的重要一环。自美西战争以来,美利坚一直以菲律賓为基地向华夏及远东地区扩张,进而扩展到印渡洋地区,因此如果䒤本的南进阴谋得逞,美利坚的东方霸权计划势必落空。另外,东南亚地区也是美利坚不可缺少的原料供应地。据统计,1940年美利坚从东南亚地区进口物资占其进口总额的比例是:麻为100%、植物棉为95%、锴为100%、橡胶为91%、云母为87%、桐油为86%、奎宁为86%、锡为76%、毛为46%,还有革、铬、锰等原料。
1940年美利坚与亚洲国家贸易额超过了它与拉丁美洲国家贸易额的一倍多。美利坚是绝对不会放弃包括东南亚在内的已经获得的亚洲巨大利益的。1940年4月美利坚国务卿赫尔针对有田的南进叫嚣发表声明,强调不允许改变荷印现状。
美利坚为了维护它在东南亚及远东地区的利益,针对䒤本不断的南进扩张,采取了逐渐加强限制对日出口政策。1940年7月2日总统小罗斯福签署了“国防法”,规定凡军需物资,除石油、废铁外,对外输出需经批准。7月26日美利坚政府又下令对石油、废铁出口也需经批准。9月26日即日本武力南进的第三天,美利坚政府宣布禁止废铁对日出口法令。
美利坚的禁运措施对䒤本的侵略扩张计划无疑是一个致命打击。废铁的禁运将会造成䒤本军火生产所需的钢铁短缺,同时也将预示着石油禁运为期不远了。
1939年䒤本所需石油的90%来自美利坚,一旦美利坚石油禁运,䒤本的石油供应必将出现危机。当时䒤本海军一天约消耗12000吨石油,如果没有石油供应,䒤本海军两年后就将完全瘫痪,这就意味着作为岛国的䒤本对外扩张政策的破产。
这样䒤本在对外扩张的道路上,同时出现了三大对手——华夏、红苏和美利坚,就当时䒤本国力来讲,除华夏战场外,它根本没有能力同时与苏美两国抗衡。但是为了解决侵华战争问题,为了寻找侵华战争所必需的战略物资的充足和稳定的供应,它必须在苏美之间权衡利弊,选择对抗的目标,决定是南进还是北进。从苏美同䒤本的利害冲突来说,红苏主要关注的是欧洲战局,并没有直接威胁到䒤本的对外扩张,而美利坚决意要阻止䒤本南进,它的禁运措施对䒤本的对外扩张构成了直接威胁。另外,䒤本南进,可以得到东南亚丰富的战略物资,而北进西伯利亚则一时解决不了䒤本的燃眉之急。再就日美与日苏的力量对比看,1940年美利坚陆军兵员是267767人,䒤本陆军兵员是1350000人,䒤本是绝对优势。美利坚海军作战舰只是138.2万吨,䒤本海军是94.4万吨,但是美利坚战略重点在欧洲和大西洋地区,在亚太的军事力量相当薄弱,虽然美利坚也在不断增加它驻东南亚地区的兵力,但直到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时,䒤本在太平洋地区的海空军力量仍然比美英荷三国的总和还多。而北方的红苏远东军与䒤本关东军的比例为2.5:1,红苏占绝对优势。在这种形势下,从解决华夏战场这一主要目的出发,䒤本最后选择了美利坚这一对手,决定实施其南进政策。与此同时,䒤本就需要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同红苏的纠纷和阻止红苏援华,尽力减少或完全避免同红苏发生正面冲突,以确保䒤本全力推行南进政策。这就是䒤本国内上下盛行一时的“北守南进”论。䒤本南进政策的实施,促使了䒤本对苏政策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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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瓦胡岛的居民而言,被枪声、炸弹声和低空飞机的轰鸣声从睡梦中惊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瓦胡岛满是军事基地,实弹射击操练更是屡见不鲜。
在1941年年初,战争的危机似乎愈演愈烈,军方开始进行“战争演习”——让陆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互相对抗,模拟作战。在这些日子里,由于大量弹药发射到空中,山摇地动,好似地震袭来,瓦胡岛上的简易木制房子摇摇欲坠。所以,在1941年12月第一个星期日早上临近8点钟,司空见惯的摇晃又开始的时候,大部分居民直接拽过枕头,把头蒙住;另外一些人则继续喝他们的咖啡,看四格漫画,听广播,尽力不去理睬远处炸弹造成的阵阵冲击声、高射炮的轰鸣声和机枪微弱的嗒嗒嗒的声音。
但是,人们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日常的演习。地板开始摇晃,窗户乱颤,飞机擦着头顶呼啸而过,机枪的弹壳就像冰雹一样落在房顶上。在火奴鲁鲁,平民百姓从房子里走出来看个究竟,许多人还穿着睡衣。在城里就能听到爆炸声,麦卡利区的国王街上还冒起了浓烟。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在西面珍珠港和西卡姆机场上空,燃油着火冒出的黑色浓烟直冲云霄,高达几千英尺。地面上的人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小型俯冲轰炸机编队在高空盘旋,呈数字8的形状排列。不时有几架飞机会组合成整齐的攻击队形,然后一个接一个地俯冲下来,开始投弹攻击。目击者瞠目结舌:这一次,开飞机的小伙子们演得可真不赖。12岁大的孔丹还穿着睡衣,他跟他兄弟说:“哇,动作好帅啊。”
了看得更清楚,两个人爬到家里后院的鳄梨树上。“我不得不说这场演习太真实了。”另一个目击者回忆道。珍珠港的一名船员将这场轰炸称为“陆军航空队上演的最他妈棒的演习!”。珍珠港上空的浓烟被认为是“烟幕弹”——或者,就像火奴鲁鲁的市长莱斯特·皮特里想的那样,是“演习的烟幕……我觉得这场演习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上午8时4分,KGMB电台中断了平时怀基基第一浸信会的管风琴转播。播音员韦伯利·爱德华兹读了一则简讯,召集所有军事人员返回基地和岗位,然后恢复了正常的广播节目,但是每隔几分钟就会再次中断,要求消防员、医生、援助人员和救灾者各归各位。上午8时40分,爱德华兹再次广播:“现在暂停广播内容,向大家播送重要新闻。请注意收听。本岛正在遭受攻击。再重复一遍,本岛正在遭受敌国军队攻击。”
听众将信将疑,没把这个新闻当回事,他们以为广播只是一种不太常见的让演习显得逼真的做法。有些人想起了三年前奥逊·威尔斯的科幻广播剧《世界大战》造成的恐慌。接近9点时,爱德华兹再次播报。他用颤抖的声音请求听众相信他:
“这不是演习。日军正在袭击珍珠港。这是真实的战争!”
就连那些富有经验的军人都难以相信他们看到的一切,随着袭击的进一步展开而感到困惑和眩晕。他们慢慢地才开始相信这是真正的袭击。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我们发现很多人对于真相都有些后知后觉。一架飞机开过来了。(“那些飞机为什么飞得那么低?”)
美利坚军队的地面防空炮对入侵者开火。(“小伙子们为什么要朝飞机开火?”)炸弹落下来。(“飞行员太愚蠢太粗心了,连释放装置都看不好。”)爆炸了。(“这次有人玩笑开大了。他们误将实弹装在了飞机上。”)飞机开始往上飞,机翼下侧露出日军的“太阳旗”标志。(“我的天啊!他们真卖力啊!他们还把太阳旗印在飞机上!”)一艘美利坚军舰爆炸了。(“这是哪门子演习啊?”)即便到了那时候,还有些人不相信战争开始了。也许就像轻型巡洋舰“圣路易斯号”指挥官A·L·西顿猜测的那样,袭击者是“一个孤独且愤怒的䒤本飞行员,他不知怎的开到珍珠港这里,现在给䒤本海军和美利坚海军都惹了麻烦”。
在火奴鲁鲁市中心基督教青年会外面的街上,船员纷纷挤入公交车、出租车和私家车。军用卡车开到了主路上,街上挤满了“荷枪实弹、戴着头盔、仰望天空的士兵”。
救火车、救援队还有骑着摩托车的警察迅速前往火奴鲁鲁几个着火的地区。警报声震耳欲聋,道路上满是轮胎摩擦发出的吱吱声。没有人再遵守限速规定。劳森·拉梅奇少校回忆道,在通往珍珠港的双车道柏油高速路上,“视野之内,公交车、出租车等各式各样的车子上都满载着船员,他们要赶往港口”。
对于很多亲历者来说,最早让他们相信这是真正的袭击的,是他们的车辆遭到了敌军飞机的低空扫射。“我们听到了像是打字机的声音,”与其他海员一起挤在一辆出租车上的水兵拉里·卡茨说,“我从后窗往外看……看到一架飞机朝公路俯冲下来,机翼或是引擎喷着火。它在朝路上的所有车辆射击,我们的车也受到了攻击。”
电工杰克·洛厄正与其他几个人乘坐一辆敞篷卡车。每次飞机低空扫射时,这几个人都会猛敲驾驶室的顶部,司机会猛踩刹车,然后车上的人跳到路边的草丛中隐蔽。飞机飞过去之后,他们再爬回卡车里继续前进。海军上尉克拉伦斯·迪金森回忆说,他乘坐的车前方的路上有火星飞溅。没一会儿,他前面的车就被20毫米机关炮击中了。“子弹击中了那辆轿车,车子剧烈晃动,被一团黄色的烟尘裹住,”他写道,“那辆车爆胎了,我们看到它乱冲乱闯,剧烈颠簸……我甚至看到了雨点大小的洞出现在车上,就像针脚一样。”
到上午8时10分,第一批炸弹和鱼雷击中停靠在珍珠港的战舰15分钟之后,太平洋舰队的主力就被摧毁了。在福特岛东岸,在被称为“战列舰大街”的锚地,美军的战列舰被摧毁,燃起火焰,被浓烟熏黑,战列舰的桅杆和上层建筑以45度角倾斜在海港里。被击沉的战舰冒出浓浓黑烟,人们几乎无法辨别到底哪些战舰被击中。“加利福尼亚号”半沉入海,龙骨触到了海底,船体被日军的鱼雷炸开了;“西弗吉尼亚号”被摧毁,燃起熊熊火焰,涂料烧焦了,冒起泡,被击中的左舷升起巨大的烟柱;“马里兰号”和“田纳西号”情况好些,但是这两艘战舰挤在系船柱附近,无法动弹,失去了机动能力。“俄克拉何马号”被多枚鱼雷击中,已经瘫痪,倾斜了150度,长长的龙骨指向天空。
战列舰“亚利桑那号”的前弹药库爆炸了,“爆炸声似雷鸣般巨大,声音从很深的地方传来,十分骇人”,蘑菇状的火焰直冲云霄,高达几千英尺。爆炸后几秒钟,燃烧的碎片如雨点般掉落在附近船只的甲板上。这一幕持续了很久很久。“空中、火中和燃油里都有钢铁碎片,到处都是,”“亚利桑那号”的船员马丁·马修回忆道,“有木片、甲板的碎片、帆布,甚至还有尸体残块。我记得有很多钢铁碎片和尸体碎块落下来。我看到一条大腿连着小腿,看到了手指头,看到了手,还看到了胳膊肘和胳膊。”“亚利桑那号”大部分船身已经不见了,整艘船都被掀翻了,尚存的船体沉入海港底部,只有上层的一小部分和二号炮塔的三个炮筒还露在海面上。“亚利桑那号”的塔楼和起重机大角度歪向航道,梯子上倒挂着船员的尸体。爆炸顷刻间夺去了“亚利桑那号”一千多名船员的生命,幸存者中也有很多严重烧伤,其他的船员都不知该如何救治他们。“这些人看上去简直就是僵尸,”海军陆战队二等兵詹姆斯·科里回忆道,他曾在“亚利桑那号”上服役并在袭击中幸存,“他们被烧得全身发白,皮肤就像用石灰水刷过那么白。他们的头发被烧光了,眉毛也被烧光了……他们走起来就像机器人一样。他们的胳膊吊在外面,往外伸着。他们还在甲板上吃力地走着。”
但是,在目击了1941年12月7日的日军袭击的人眼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幕是大量敌机俯冲而下,犹如乌云般遮天蔽日。那天上午之前,美利坚人民一直被各种舆论误导,以为䒤本海军的空中力量只是个笑话而已,不过是二等货色的飞机再配上三等货色的飞行员。
但是眼前这些飞机的驾驶员技术极其高超。俯冲轰炸机投放的炸弹百发百中。鱼雷机飞行高度很低,投弹姿势堪称教科书级别。零式舰载战斗机紧跟在轰炸机后面进行致命的扫射。要是没有地面上和海港中的屠杀,空中这整个场景会是相当棒的飞行表演。目击者对于䒤本飞机超低的飞行高度惊讶不已——(如一位目击者所言)低到扔一个棒球就能打到一架䒤本飞机,低到从海军造船厂医院的三层往下能看到日军的鱼雷机袭击美利坚的战列舰。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驾驶舱中的日军飞行员,许多飞行员的座舱罩还是打开的;人们能看到飞行员戴的“猫眼式”飞行眼镜,他们被风吹起的围巾,棕色的飞行员头盔,以及白色的头巾——“天啊,我甚至能看到他们的金牙。”惠勒机场的一名陆军军官说。
许多目击者回忆称他们甚至与敌军飞行员有过奇怪的眼神接触。一些日本飞行员惨然一笑,像是道歉一般;还有一些飞行员甚至招了招手。另一些飞行员大笑着,做出嘲弄的手势。“他们飞得很低,能看到他们咧着嘴笑,”“尼欧肖号”机械师里昂·伯纳特说,“我是说,他们真的在大笑,都在笑;他们就好像在野游,或者参加舞会。”一名海军陆战队员称看到飞机后排的一名机枪手“放下枪托,双手在头上拍掌,就像美利坚职业拳击手向台下的人致意那样。然后他又抓过枪,开始再次扫射”。
看到俯冲的飞机、扔下的炸弹和爆炸的船只,一些目击者想起了正在欧洲进行的战争的新闻片段,或者一些大手笔的好莱坞影片的镜头。整个场面有一种不真实、梦境般的感觉。“我仍然觉得会从噩梦中醒来或是看到战争片的结局。”海军军医艾尔芬格·金德鲁上校在袭击事件发生几个星期之后写道。
加利福尼亚号”的船员西奥多·梅森也有类似的感觉:“整个场面就像B级战争片中那种摇曳的二维镜头画面一样。”很多人记忆中保持时间最长的是那些非视觉的东西,例如船员被困在甲板下面因恐惧而尖叫的声音,燃烧的船上梯子的铁横档烫在逃跑的船员手心上的那种触觉,口里灌入机油的那种苦涩的味道,尸体着火发出的恶臭。这些记忆混在一起,杂乱无序,但是极为鲜活、深刻,事隔多年后依然如此。䒤本的袭击太过出人意料,和平突然转为战争,大屠杀骤然而至,袭击者还带着令人无法理解的愤怒和狠毒——“感觉就像是陷入洪水、龙卷风和地震中一样,”军士长查尔斯·拉塞尔说,“袭击来得又快又猛,让你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对于“加利福尼亚号”的信号员约翰·H·马克高兰来说,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的经历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那么用什么语言都难以准确描述;如果你经历过,那么就没必要用言语来描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