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漾烧得很严重,由伤口引起的溃伤,不仅如此,伤口因为没处理好,有些溃烂。
“你先出去。”
澹台冥:“别动手脚。”
陆筝背对着澹台冥,看不出神色。
澹台漾感觉到疼痛,下意识朝陆筝抓去,陆筝正低头给她上药,因为宿醉没避开这一下。
鲜红的指甲血痕留在脖子上。
浸出血珠。
陆筝脸色一冷,直接下了猛药。
“疼。”澹台漾脸色惨白的抽搐,气若游丝。
做好一切,陆筝走出帐篷。
脖子上的血痕格外明显,怎么都遮挡不住。
就连玄奇都发现了。
“王妃您这……”
澹台冥大步越过,走进帐篷里,见澹台漾脸色不再发红,神色明显松了口气。
他走出帐篷:“明天我会让人送你和霍荆回上京。”
“我不走。”
“孤不是在同你商量。”澹台冥冷冷道。
陆筝道:“半路如果我想跑回来,你的人拦不住我。”
她说的是实话。
澹台冥俊容覆上寒冰:“陆筝,孤昨晚已经把话和你说得够清楚。”
“我知道啊,但我总得等宸宸他们到。”陆筝笑道,“总是有人在乎我的。”
澹台冥心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只是皱紧眉头,神色冷漠:“他们到后,你必须离开。”
陆筝点头。
脖子上的伤她没有刻意说出,就算说了,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估计也只会用看废物的眼神看她一眼,觉得这是卖惨的伎俩。
见证全程的玄奇呆住,在两人离开后,使劲儿掐了掐胳膊。
“你掐我干什么?”白鹤骂。
“痛吗?”玄奇见白鹤黑了脸,低声喃喃自语,“所以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王他是疯了吗?”
想把王妃送回上京也就算了,姑且理解为是保护。
可连伤都仿佛没看到。
那么明显的伤!狗都能发现!
这些天的种种加在一起。
玄奇惊呼:“王该不会是变心了吧?”
那他要怎么办,站在王这边还是站在白笖那边……好急……王您说您好好的怎么这心意说变就变。
您是忘了为了让王妃爱上你,废了多大劲吗。
得到了就不珍惜?!
“怎么办怎么办。”玄奇六神无主,“白鹤你快想想办法。”
白鹤眼底闪烁幽光,望了眼帐篷内。王的变化,是从小郡主出现后才有的。
但他不觉得小郡主有那么大本事改变王。
除非王一直就不爱陆筝。
显然这不可能。
难道又是像周小姐那样?
可他们几个一直贴身跟着王,没给过任何外人靠近王的机会,对方是怎么做到在王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改变王的心意?真有脏东西?
“王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白鹤道,“你别忘记,我们是王的人。”
玄奇一僵。
他自然是没忘记,可王这行为……和那些抛妻弃子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陆筝煮了药喝下去。
云城被打下,军队又要往前进。
如果是从前,陆筝肯定不想去看那些让她害怕的生灵涂炭。但澹台冥病了,她得跟着。
“你在煮什么?”
令沢低头闻了闻,表情古怪:“你炼这玩意干什么?”
“有人花重金买。”
把药煮好过滤,揉成药丸,放进一个阴凉的玉瓶里。
多出来两颗。
“卖我一颗。”
“送你。”
反正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或许有用……陆筝眼神一闪,又拿回一颗。
“你跟着大军前行,我就不去了。”令沢懒洋洋道,这些天一直在伤营里忙着,不玄奇也不是话多的人,他还不知道陆筝和澹台冥间的事,“省的天天看你们恩恩爱爱。”
陆筝没否认。
苍月岚会先带宸宸们去药王谷,不知道闻人音会不会跟过去。
让陆筝意外的是。
闻人音第二天就从令沢帐篷里出来了。
陆筝:“……”
难怪今天一上午没看到令沢。
闻人音单纯的脸上写满无辜,若非微红的眉梢和水嫩的唇有些肿,陆筝就真要信她是刚回来了。
“苍月岚不让我进药王谷。”
陆筝:“他是谷主,我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有时候还不让她进呢。
“阿音。”令沢屁颠屁颠的跟出来,今天的他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容光焕发,再配上一把折纸扇,倒有几分风流贵公子的感觉。
眼神却是哀怨的:“阿音,我最近很累,你和我回帐篷里说会儿话。”
闻人音拧眉,不谙世事的纯净眸子里,有几分腻了的懒洋洋:“不要。”
她要够了。
陆筝微微一笑。
虐她是吧。
祝你们吃饭塞牙喝水噎喉!
“阿音。”
“你放开我。”
闻人音好不容易回来,令沢怎么可能放过她,好说歹说的把闻人音拉回帐篷,满脸委屈:“阿音,你怎么能只顾自己舒服?”
闻人音颦眉。
见他实在难受得紧,终于妥协。
“最多半个时辰。”
……
陆筝亲手做了饭菜,让玄奇交给澹台冥:“不要说是我做的。”
玄奇都替陆筝难受:“是。”
澹台漾不烧了后又昏睡了一天一夜,本该前行的军队因此耽搁。
陆筝只用给澹台漾换药。
看病的事,令沢来做。
可见有多防备她。
令沢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陆筝倒是很淡定,澹台冥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澹台冥……难道也像周周一样了?”令沢不笨,澹台冥对陆筝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吵架了,有周周的前车之鉴,很容易就能猜到。
陆筝磨着药粉:“不清楚。”
令沢皱眉:“要不要把周周找回来?”
反正霍荆已经没了。
后面这句话,令沢没说。
“不用。”让周周有个念头,起码,目前不能告诉她,否则周周一定会愧疚终生,说不定还会随霍荆而去。
“那你打算怎么做?”
“缠着他,让他重新爱上我呗。”陆筝风轻云淡,“他能爱上我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令沢心情复杂,陆筝说得轻松,可澹台冥是在他们感情最浓厚时突然不爱她的,这种大起大落感,就好像一马平川的路剧变成陡峭悬崖,无处落脚。
一个本来满眼都是你的人。
突然就冷酷决绝。
是个人估计都受不了。
反正令沢是无法接受闻人音突然不爱他的,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会疯,会颓废得一蹶不振。
可陆筝连哭都没有,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冷静得可怕,坚强得可怕。
“我会帮你。”令沢道,“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尽管说。”
“不必。”陆筝粲然一笑,“我对他的心意,不能掺假。”
令沢心里百味杂陈。
“药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前面。”陆筝拍拍手。
澹台冥没在主账。
刚走近,他和澹台漾的争执声就传来。
“哥哥你不能娶她当王妃,她根本就不为你着想,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这么说!”
“无需你管,好好养伤。”
玄奇恭敬的声音响起:“陆大夫。”
澹台冥和澹台漾齐齐看向她。
脸色一个塞一个难看。
“我来给她换药。”陆筝倒是很冷静,偏头问澹台冥,疑惑,“你要留下看我有没有下毒吗?”
“猫哭耗子假慈悲!”澹台漾冷笑。
“那你自己换。”
澹台漾挣扎着坐起来。
自己换就自己换,刚开始的几天她就是自己换的。
澹台冥皱眉,冷着脸呵斥:“闹什么闹?好好养伤!”
澹台漾顿时就怂了。
换药的时候,余光扫到澹台冥的衣袍在外面,眸光一闪,假意呼痛谁知道陆筝手突然加重,真疼得她惨叫:“好疼,你能不能轻点?嘶……啊!”
“腐肉要剐掉。”
澹台漾瞪大眼睛。
她忍着痛意,压低声音:“陆筝,你伤了我杀了七皇子,哥哥对你已经有了芥蒂,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识相的就赶紧离……啊!”
陆筝淡然:“刚才没剐干净。”
澹台漾恨恨咬牙。
这疯子一定是故意的。
听说哥哥要带陆筝去行军,以为她受了伤就能独处?做梦!
帐篷外
玄奇已经快站不住了。
小郡主每喊一声,王周身的气息就冰冷加重……要不晚点劝劝王妃,别和小郡主对着干了?
毕竟以后是姑嫂。
陆筝离开时,澹台漾已经瘫在床上,痛不欲生。
澹台冥眼神一深,果然,把陆筝带在身边是对的,否则她不知道要怎么对小漾公报私仇。
“让我以后去给澹台漾上药?”闻人音不可思议,随后懒洋洋一笑,“好啊,我就去会一会这位小郡主。”
“继续行军!”
云城已经被打下,大军顺利在云城外驻扎,凌安曜到底是另外一个主帅,澹台冥和他商议着继续攻打的计谋。
两人的计谋不同。
都不愿意相让。
这一争执,就到了半夜。
“那就各打各的。”凌安曜不喜澹台冥的摧残心智的打法,有用是有用,但太过残暴。
“不送。”澹台冥冷笑。
回到帐篷,澹台冥感觉到一丝不对,问玄风有无异样,得到的答案是并无,只是在碰到床榻时猛的掀开被子,露出缩成一团的人。
俊容瞬间骤冷:“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