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玉如同看到救星,焦急的指了指周周的手。
“怎么受伤了?”闻人音讶异,对懒洋洋跟在旁边的令沢伸手,“烫伤药拿来。”
夫人发话,令沢哪儿有拒绝的余地。
闻人音给周周上药,周周疼得直哼哼。
目光似有似无的看向主账。
闻人音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收起烫伤药,见霍玉急吼吼的望着她,浅笑:“已经没事了,你说你们几个大男人盯着女子的手,好意思吗?周周,走,去我的帐篷。”
人一走。
霍玉直接拔剑向玄风。
差点给令沢的头发都削下来。
“吓死我了你们!”他惊恐的拍着胸脯。
知道两人有仇,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都能打起来,还好他站得远,要是再近点,他这张脸就要被毁了。
到时候闻人音不要他,他找谁负责去?
令沢摇着扇子离开,不忘提醒:“这里是军营,注意分寸,别打过头了!”
霍玉知道军营里斗殴要被罚,但他想到刚才那一幕,就无法忍让。
周周是将军府的恩人,是他未来的嫂子。
玄风怎么对他都行,岂能把粥掀翻,那么烫的粥,周小姐说不定都要留疤!
玄风本来想迅速解决。
结果发现他身手居然有进步,眼里闪过惊奇。
但也仅仅是惊奇。
“砰!”
一个完美的旋踢,霍玉被踹到三丈开外,落地时激起层层灰土,扑得他满脸狼狈。
“废物就是废物。”玄风冷笑离去。
霍玉趴在地上,被土呛得咳嗽:“咳咳。”
……
凌安曜从王帐出来,神色异常难看。心腹见状迎上,皱了皱眉:“将军,澹台冥怎么说?莫不是让我们去打先手?”
“不,他要自己打,让我别插手。”
这未免太狂妄了!西周再怎么说也是大国之一。
不过以澹台冥的铁血手段,倒也不是拿不下。
心腹想了想,试探:“将军,要不就让他去打,我们渔翁得利如何?”
凌安曜脸色瞬间铁青。
他怒道:“这种卑鄙之事,我做不来!”
凌安曜不迂腐,否则就做不成这少年将军了,但向来奉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是看不顺眼澹台冥,但澹台冥是个光明磊落之辈。
如果他使阴招,岂不是自甘堕落。
“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
心腹心虚的摸摸鼻子,低着头眼神闪了闪:“那将军您打算怎么办?”
“等着,敌不动我不动。”
至于这敌是澹台冥还是西周,就说不准了。
他们不急不慢。
反而让西周这边提心吊胆,文人们奋笔疾书,日日控诉澹台冥的暴行,呼吁西周百姓保住风骨,誓死不降。
西周百姓也确实有殉国这个觉悟。
可耐不住皇室坐不住啊!
皇宫就像闷着了不下蛋的鸡窝,等着引颈受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焦灼呦!
要是大夏那边直接开打还好。
偏偏他们来势汹汹,然后一堆士兵堆在边疆,也不打,就在哪儿待着。
都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可这刀就硬生生悬着。
“皇上,您别急。”
西周皇帝也是个文豪,当初能上位,全靠一手好文章引得举国上下轰动,他也曾无比自豪。直到大军压境,才明白西周养文不养武是个多大错误。
急得团团转,对太监怒骂:“别急?你让朕别急,倒是说出个办法来啊!”
“皇上,宗族大人们在外等着。”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
又来了,又来了!
这些天天天逼他。
皇帝气得都不想管了,涵养让他忍住怒火没骂人:“放他们进来!”
到了这个关头,宗族们还是很讲规矩,鱼贯而入,老老实实跪拜行礼。
行完礼后就变了。
一个老王爷哭诉:“皇上,您就让明珠公主去和亲吧。这是目前唯一能保住我西周的办法了。”
皇帝几乎吐血。
还和亲,没看到无忧公主那么大的一个绝世美人澹台冥都看不上。
“你们就看不出,他们是要我西周的矿产吗?”皇帝怒吼,“他们要我西周自降身份,成为藩地!”
宗族都是群养尊处优的文弱之人。
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啊。
老王爷继续哭诉:“明珠公主有才有貌,或许就能打动那位摄政王呢。”
皇帝气得把砚条狠狠一砸。
一群胆小之徒,哪里有半分开国老祖的风采!
“父皇。”温婉的女声响起。
公主明珠走进来,仪容举止纷纷落落大方,让人挑不出毛病,欠身给宗族长辈回礼:“明珠见过各位叔伯。”
她看向皇帝:“父皇,您不必为难,明珠愿意去一试。”
宗族众人欣喜又心虚。
这估计是有去无回了,但谁让他们实在被逼得没办法。
“明珠!”皇帝痛呼,“千万不能赌气,你可知……”
“女儿受万民供养,自然要庇护万民。”明珠公主道,“此去或许回不来了,还请父皇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母后。”
她往地上一跪,双手伏地,额头贴到手背上,弯下脊梁,哽咽道:“女儿,拜别父皇!”
皇帝心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偏偏宗族同袍们盯着他,不得不颤抖着写下圣旨。
明珠公主匆匆带着人和金银走了。
皇帝仿佛苍老十岁:“你们满意了?”
宗族众人心虚,却也不敢在这时候继续说什么。
纷纷退了出去。
“你说,要是朕当初听了世子的话勤练武,是否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皇帝苦笑,“刚听闻北楚卖妻卖女时,朕还在得意,没曾想报应来得这般快。”
他堂堂皇帝,也要落到卖女求生。
太监沉默了:“皇上节哀。”
……
为了不拖累旁人,明珠公主带着最少的下人和行李,朝前线而去。
一路上,不少百姓相送。
宫女哽咽:“公主,他们都在歌颂您是神女下凡,还有要为您临摹画像的。”
明珠公主自嘲。
神女?她有什么资格被称为神女。
即将死掉的阶下囚罢了。
“拒了吧,我不想留任何画像在世间。”
宫女知道此行无异于送死,路上便想多逗公主开心,时不时挑起车帘,突然惊呼:“公主您看,好生漂亮的男子!”
明珠公主偏头看去。
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睛。
“好美,或许是苍天都嫉妒他的美貌,才让他双腿生了疾。”宫女怜悯唏嘘,忽然感觉到不对,转头一看,见自家公主呆呆盯着那位漂亮公子离去的方向,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
“公主?”
“公主?”
明珠公主回神,竟然哭着要下车:“停车,停车!”
马车停下,她不顾仪态的跑下去。
险些摔倒。
“公主小心!”
街上哪儿还有半分红衣公子的影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明珠公主失魂落魄的站在街头。
“公主?”宫女何曾见到过她这般失态,“您怎么了?”
明珠公主苍白着脸色:“无事,就是累了。”
宫女赶忙让车夫去找了最好的客栈下榻,皇上吩咐过,一路上什么都要最好的,不必顾虑其它。
明珠公主恍惚的往街头看去。
依旧什么都没有。
风吹起地上无人洒扫地的树叶,刚卷起又无力落下,显得分外寂寥与凄凉。
“掌柜的,明珠公主来我们这儿下榻了。”小二招待了公主,和掌柜老老实实说着,只不过最后一句话,声音压低,“要告诉阁主吗?”
掌柜慢悠悠的拨弄算盘。
“阁主日理万机,何必为一个即将成为灭国公主的人打扰他。”
他们这儿算是半个官家客栈。
只接待权贵。
一个和小二差不多身高的人走进来,无视小二,把信和一样东西交给掌柜就走。
掌柜瞬间紧张起来。
没给小二看到,他把东西揣到怀里上楼,敲开那间只供阁主专用的雅间,恭敬的把东西交给开门的阿大:“这是刚刚有人送来的。”
阿大看了眼,沉稳询问:“人呢?”
“走了。”
阿大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关上门,拿着东西走到赢离身边:“公子,人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一袭绯红绡衣的赢离拆开信封。
里面空白一片。
他忽然低低一笑:“你说,我要是不救他,他会不会死掉?”
阿大没说话。
“可惜啊,他肯定有后手。”赢离遗憾道,“当务之急是把伤了阿二和筝筝人抓出来,阿大,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阿大:“回公子,已经全部准备好。”
他没问澹台冥为何一定能调出幕后人。
有些问题,不是他该问的。
赢离勾起樱唇,信封在他指尖湮灭:“那就等着吧,去给我取壶桃花醉上来。”
阿大领命去了。
桃花醉是文雅之士喝的,只不过上品在地窖里,掌柜让阿大稍等,自己亲自去取。
“都怪澹台冥那残暴之徒,否则明珠公主何至于要去和亲?还有夏皇这个昏君,当真是一点当年情面都不看。”
旁边传来气愤的声音,言语间的愤懑,就差把澹台冥大卸八块。
“当年?什么当年……”
“我也是听说的,其实大夏那个前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