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冥皱眉,心里涌现出几分不舒服。但见澹台漾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再见陆筝嘲讽的嘴角,对比鲜明。
“你动手啊,你倒是动手啊。”陆筝不知所谓的叫嚣着。
这破男人满脸凶残,身上却没半分杀意。
陆筝不屑,这种人就属嘴最硬!
澹台冥低吼:“陆筝!”
瞧瞧瞧瞧,又开始吼她了。
陆筝嫌弃,纯用嘴输出。
澹台漾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一步步走来,在澹台冥不悦的目光下,俏脸上是不忿,咬牙开口:“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你下不去手就别管,我自己来。”
陆筝:“呦呦呦,有种你让他放开我,我们决战到天亮啊,小菜鸡。”
澹台冥俊容发黑。
他是不是太给她脸了?
澹台漾恼羞成怒,举起匕首朝陆筝左肩扎去!这一刀用了十成力气,绝对能扎废她。
扎了个空。
澹台漾不敢置信:“哥,你……”
澹台冥不知自己为何会提着陆筝转向另一个方向,眼底翻涌着烦躁和戾气,声音都变冷了:“孤的人,孤自行处理,别脏了你的手。”
“回营地里去。”
澹台漾脸色煞白,攥紧了匕首。
难道她看错了,哥他对陆筝还有几分旧情……那为何他又因她伤了她,毫不留情的对陆筝出手。
陆筝嘚瑟:“你哥不要你喽~”
“闭嘴!”澹台冥眉心直跳,厌恶的看着陆筝,“难道你以为孤会就此放过你?”
陆筝才不听他逼逼赖赖,如愿看到澹台漾脸色白得没有血色,笑嘻嘻重复:“你哥不要你喽~”
“咳咳。”
喉咙间突然加大的力道,让陆筝窒息,气息接不上,咳嗽出声。
澹台冥收紧了手,制止了她再继续说下去。
“哥。”澹台漾受了伤,又因摔倒脸上沾了尘土,在月色下显得狼狈可怜,脸色苍白,“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虚弱的声音,带着难过。
澹台冥心脏猛的一缩,疼痛蔓延,想将她抱入怀里哄出笑颜,但一放开陆筝,她肯定会逃走。
两种情绪在心里冲突。
心疼又震怒。
澹台冥冷冷盯了眼陆筝,目光如同刀锋般寒冽,被掐得眼珠子快凸出的陆筝笑得灿烂,还费力的抬手做出无辜样子。
话不能说,却不影响她挑衅他。
陆筝总是能轻易点燃他的怒火。
澹台冥压抑着怒意,目光落到澹台漾身上,冰冷瞬间消失,只余柔和,奢华的声音也放轻,仿佛对待珍宝,能引诱人想陷入珠玉声里不再出来:“小漾,孤怎么可能不要你,陆筝是目前营地里唯一的大夫,废了她的手,伤患们该怎么办。”
“小漾,孤答应你,等令沢赶来,你想怎么处置陆筝都行。”
澹台漾有心试探,也做好被无情嘲讽的准备。
澹台冥一直阴晴不定,对她的态度反复无常。
谁知道他居然答应了。
澹台漾欣喜若狂:“那你先废了她的内力,做大夫又不需要用内力,我的伤还没好,打起来我可打不过她。”
澹台冥沉默下去。
目光落到陆筝身上,陆筝死死瞪着他。
敢废她的武功,她和他誓不两立!
澹台漾的眸光黯淡下去:“就知道你舍不……”
“好。”一个字从澹台冥薄唇里吐出,冰冷决绝,不带有一丝温度。
废了她的武功,等她酒醒,就该对他死心了。
澹台冥神色逐渐冷漠,细看,无情的眼底甚至还有几分残忍。他一手掐着陆筝脖子,一手运起内力,覆向丹田处。
如此只废内力,不需挑断关节筋膜。
黑色的内力,汹涌澎湃。
陆筝终于察觉到了危险,不停蹬脚挣扎。
一双明眸里有慌乱和愤怒,却独独没有委屈和求饶之色。
敢废了她,他们之间就是血海深仇!
澹台冥避开这双隐隐透露着恨意的眼神,压下心口的不适,暴戾重现,冷漠将手掌贴近。
敢伤小漾,这是她应得的。
黑色内力钻进丹田,哪怕只是一丝,也足够疼得陆筝大喘气,整个身体蜷缩起来,止不住的颤栗。
痛苦浮现在面庞,五官扭曲。
澹台漾恶劣勾唇,有样还样:“我哥不要你了。”
陆筝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疼,四肢百骸的疼痛好像有无数只恶蚁在啃噬,疼得半分力气都没有,控制不住的颤抖。
白花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疼。
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给个痛快。
澹台冥听到澹台漾的话,下意识想去看陆筝的脸色,见那张本来青紫的娇容上五官扭曲,眼睫疼得不停颤抖,连牙关都在颤抖,察觉到不对。
他才用一点内力。
怎么会。
澹台冥下意识想收力检查。
“筝筝!”
伴随惊忧声音,两道人影同时朝澹台冥冲过来。
是发现陆筝被人带走,沿着踪迹找过来的赢离和凌安曜。
谁曾想到一赶来,就看到澹台冥残忍掐着陆筝的脖子,不知在做什么,陆筝的痛苦言溢于表。
怒火在两人心里燃烧。
不约而同朝澹台冥攻去。
澹台冥本就心情暴躁,见有人撞上来,还是他最厌恶的两人,瞬间冷笑:“找死!”
两个都受了伤的废物,也敢来挑衅他。
澹台冥把陆筝往地上一扔。
大腿一迈,双手运起内力,以一敌二丝毫不惧,反而用狂妄的鄙夷目光扫视两人,轻嗤一声,和两人纠缠起来。
澹台漾眸色一闪,靠近蜷缩成一团痛得汗珠大颗大颗滴落的陆筝,握紧手里匕首。
为了避免澹台冥后悔,还是现在除了陆筝好。
刚要动手,忽然一只手拦住了她。
白鹤稚嫩的脸上,是没什么温度的吟吟笑意:“小郡主,趁人之危是下下策,这可使不得。”
澹台漾难堪:“你也要护着她?”
白鹤只笑:“目前为止,陆大夫还是未来王妃,属下应该保护。”
澹台漾不甘心的把匕首收起来。
白鹤示意冥魂卫保护陆筝,自己则上前去帮澹台冥。
凌安曜和赢离本就为对方所伤,目前联手起来也只能和澹台冥打个平手,纷纷暗恨,早知如此,就不该打那一架。
“澹台冥。”赢离红裳在夜风下猎猎作响,气质矜贵,不欲再打,妖冶艳丽的面庞上是冷漠,“将她还我,我会如你的愿。”
澹台冥觉得这句话分外刺耳。
还他?
澹台冥承认把陆筝推给赢离是他的决定,但他的物件,向来只有他愿不愿意给,而不是任由旁人索要。
“还是说,你后悔了?”赢离慵懒的声音融入风里,有几分讥讽。
他在激澹台冥。
筝筝的情况,十分不好。
打不过澹台冥,必须另想办法尽快带她离开。
“孤从不后悔。”澹台冥冷笑连连,话锋一转,语气是一贯的高高在上,“就是孤后悔了,你们又能拿孤如何?”
赢离脸色微沉。
这里是澹台冥的主场,的确不能如何。
但……
赢离施施然取出一瓶解药,勾起樱唇:“澹台漾的命,和筝筝,你选一个吧。”
澹台漾脸色骤变,她何时被下了毒?莫不是在炸她。
“看你的左臂。”赢离讥讽。
立刻拉起袖子,左臂上有一朵艳红的彼岸花。
彼岸花为黄泉花。
不得解药,三日内必将命至彼岸。
“哥。”澹台漾慌了,看向澹台冥。
澹台冥俊容如冰,冰冷目光落到赢离身上,眯起霸道的异瞳,打算强抢。
赢离看穿意图,讥诮:“里面是水,摔到地上可就什么都不剩。摄政王大人,你何必伪装呢,左右你已经放弃过筝筝一次,这第二次想必也轻松得很。”
“不过是碍于你那高傲的面子罢了。”
字字珠玑。
澹台冥神色发沉,短短两个时辰内,他竟被赢离逼至绝路两次。
明明选择很轻松,澹台冥却开不了口,心里掀起阵阵烦闷和戾气。
他将这归结于被赢离逼得只能束手就擒。
赢离晃着解药,仿佛一个不拿稳,解药就会掉到地上。
澹台漾心都揪起来了,弱弱认错:“哥,你救救我,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反正赢离把陆筝带走,陆筝很安全。
澹台冥神色莫名。
若换了凌安曜和苍月岚,他都不会这般顾虑。可这人是赢离,阴险狡诈,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赢离忽然开口,讽刺十足,语气到后面骤然变得决绝:“澹台冥,你都打算杀了筝筝,还有必要装模作样吗?我给你十息,如果你做不出选择,我就让你的好妹妹给筝筝陪葬!”
澹台漾脸色剧变。
眼神逐渐变得哀求:“哥哥,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澹台冥自然不会。
但让他被迫把陆筝推出去,同样艰难。
妹妹的恳求,赢离的嘲笑,凌安曜的蓄势待发……澹台冥脸色难看,终于在十息的最后刹那,沉声开口:“人你带走,解药给孤!”
赢离冷笑,走向陆筝。
陆筝不知何时已经坐起,经过刚才的疼痛折磨,再无半分醉意。
清明的眼神和澹台冥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