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极其罕见的药材,适合温养身体,陆筝曾出高价都没买到。
没曾想皇宫有。
“这些都是当世孤品。”凌安曜见她动容,“都送给你,你可以给我钱,就当买了。”
陆筝沉吟,如果真要了,相当于欠凌安曜一个人情。
这株药很适合安安。
尤其在澹台冥老是受伤的情况下。
“我只要这一株。”她道,“我去取银票来给你。”
凌安曜很是欢喜,鲜衣怒马少年郎跟在陆筝后面,陆筝隐隐头疼。
她可没忘记,昨天澹台冥和凌安曜打架的事。
于是她停在王府三条街外。
“凌将军,你在这儿等我。”
“好。”凌安曜抽出两把小木剑,在陆筝诧异的目光里,笑得更加豪放不羁,“这是我给你两个孩子准备的小礼物,亲手做的。”
“……”
安安一直没露面,凌安曜能在短短一天里打听到她有两个孩子,也是为难他了。
拿人手短,陆筝只得无奈接下。
她拎着两把小木剑走回囹圄院,却在半路上遇到澹台冥。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把剑往身后藏。
澹台冥眼眸微眯:“藏了什么?”
陆筝只能把两把小木剑拿出来。
她以为澹台冥看了后会径直离开,毕竟当娘的给孩子买点玩具很正常。
“哪儿来的?”澹台冥直觉不简单。
陆筝:“……就我买的啊,你要去哪儿?”
“你这几天内力就剩三成,仇敌又多,最好别乱跑。”
她买了凌安曜手里的药,四舍五入这两把剑的确算买的,赠品。
本以为能糊弄过去。
谁知澹台冥眉头微皱,盯着那两个小玩意,冷声命令:“给孤。”
陆筝不明所以的递过去。
木剑刚入手。
只见澹台冥残暴捏断。
好好的木剑断成五六截。
“……”
“丑东西。”澹台冥心里舒畅了,不忘轻嗤一声,贬低木剑,“以后这种东西不准带回王府。”
陆筝嘴角狂抽。
您是住海边的吗管的这么宽?
她总算是体会到了那些朝臣的心情,这就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大爷,不知随时会发难,偏偏还拿他没辙。
“哦。”
澹台冥见她一脸无语但到底没顶撞自己,心里更加满意,冷不丁来上一句:“孤要去大理寺看好戏。”
陆筝莫名其妙。
和她说什么?
她又不去。
眼看澹台冥不走,还等着她说什么,陆筝思索几秒,扬起假笑:“那您路上小心。”
澹台冥高傲颔首,满意离去。
“……”
什么玩意!
陆筝翻了个白眼,回到屋里翻出一叠银票,见两个孩子认真上课,尤其是宸宸,竟然没有闹腾,乖巧得不能再乖巧,心里一阵欣慰。
落雨欲说什么,被白笖扯了扯衣角。
殊不知
澹台冥一出王府,便吩咐戴着寻常冥魂卫面具跟在身侧的墨笙:“去查查,她手里的木剑哪儿来的。”
陆筝有个体弱的小儿子,是绝不会买这种令孩子黯然神伤的东西。
只能是别人送的。
“是。”
凌安曜追着是陆筝在大街上发生的事。
不肖两柱香,事情就完整被查出来了。
墨笙禀告完,感觉到自家主子身边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威压都快凝成实质,那张令所有人不敢觊觎的面庞上是森然戾气,冷笑:“看来他是没把孤的警告听进去。”
墨笙沉默,其实他很想说,王您警告凌将军什么了?
陆姑娘虽说名声不好,但的确没有夫婿。
您一味的霸占,习惯性的认为府中的人就是您的,又不愿意给陆姑娘一个名分,不怪人家起心思。
“孤昨夜遇刺,证明上京防护不足,巡检司是不是该自我检讨了?”澹台冥冷笑。
墨笙明白,王这是要让巡检司去烦凌将军了。
还有什么比请教常年驻守边疆之人更好的呢?
“王,凌将军就在左巷外。”墨笙没有情绪的提醒。
言下之意,您要去找麻烦吗?
“与孤何干?”澹台冥脸色不变,眼底却翻涌着危险的戾气,冷笑,“陆筝系孤的性命,昨夜又为孤受了伤,派几个冥魂卫跟着她。”
理所应当的安排。
当然,如果您脸色不那么难看就更好了。
陆筝出府的时候,莫名跟上来几个冥魂卫:“你们干什么?”
“王有令,让我们保护姑娘。”
陆筝皱眉:“我不需要。”
冥魂卫不答话,只是她走一步,他们跟着走一步。
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押送的犯人。
陆筝脸黑黑的走到巷口,一扎开得璀璨的野花被送到跟前,凌安曜还来不及说什么,冥魂卫就上前把花打落。
“送给……”
“陆姑娘是王府贵客,昨晚又为救王受伤,王下令要我们保护好她,请凌将军见谅。”冥魂卫的声音极其麻木冰冷。
“……”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隐隐不对?
陆筝拧眉。
凌安曜见自己亲手摘的花被打落,再看冥魂卫防备的警告,同为男人,尤其是草原上见惯血腥对敌人极为敏感的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凌安曜并未错过陆筝眼底掠过的疑惑,看似清朗的眼底闪过暗色,嗤,就澹台冥那个狗脾气,陆筝看得上才怪。
“无妨。”他大手一挥,反而焦急皱眉,“摄政王府高手这么多,你怎么会受伤?严不严重?需不需要我给找御医……你瞧我太心急,都忘了你自己是个大夫。”
冥魂卫:“……”
是有人泡茶了吗,怎么莫名闻到一股茶香。
“多谢凌将军关心,我伤得不重。”陆筝浅浅一笑,把手里厚厚的银票递过去,“这是买药的钱。”
只多不少。
凌安曜把银票收了。
陆筝拿到药,礼貌的和他告别,带着冥魂卫离开。
凌安曜笑着挥手:“慢走!我们来日再见!”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有朝臣上折子,指控端王滥用私刑,把大理寺里的五皇子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五皇子被带出来时,那个凄惨。
嘴里一直念叨着放过他,他以后再也不喜欢女子,显然是起了极大阴影。
皇帝心中震怒。
他大怒:“端王楚南华,竟敢滥用酷刑,私德不休,不配去国寺祈福!”
楚南华苦笑。
大理寺分明是澹台冥在掌管实权,他昨天眼睁睁看着五弟被折磨,而澹台冥懒洋洋的坐在旁边的玉椅上看戏,时不时加一句。
“还不够。”
然后他就见到了此生最难忘的酷刑。
哪怕他自认心理强悍,却还是没忍住在送走澹台冥之后吐了。
第二件大事,是祈福。
三月前就开始准备的大礼。
“众卿回去沐浴焚香,明日随朕上国寺!”
明日自是免朝。
或许是念及陆筝受伤,澹台冥这两天都没找她麻烦。
这倒让陆筝有点不习惯。
待反应过来后她嘴角微抽:“这受虐倾向要不得要不得……”
“什么要不得?”令沢朝她走来,灿烂的笑容令那张本就不俗的脸俊彦几分,“我来是和你说解蛊的事,泠草和天山雪蚕我都有了,百子生也已经找到,应该两三天内就能送回来。”
这三味药,都是解开连心蛊的主药。
“不过你得看好澹台冥,我怀疑这次的祈福就是一场鸿门宴。”
否则澹台冥怎会在祈福前毒发。
澹台冥去国寺,是半年前就敲定好的。
幕后之人是把日子掐得死死的。
陆筝也烦,本来找到天山雪蚕后,就能给澹台冥解蛊。
谁知道澹台冥毒发了。
变得不能轻易冒险。
起码得等澹台冥元气恢复,才能尝试解蛊。
“嗯。”她点头,“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
各种急用的药,以及剧毒粉,什么都已经准备。
陆筝诧异:“不过天山雪蚕你从哪儿找到的?”
不是说一直没线索。
“得来全不费功夫。”令沢意味深长的笑。
远处传来固执的声音,高声喊她,令沢愕然的看着陆筝紧张无比,留下一句“你就当没见过我”迅速开溜,不多时就有一个夫子装扮的人激动追过来。
夫子左右环顾。
“这位公子,你见过陆姑娘吗?”
两眼放光的人正是数术夫子,在和陆筝交谈过一次后如醍醐灌顶,老学究不要命的缠上了她。
令沢想起刚才陆筝那面对发怒的澹台冥都没露出如此害怕的样子,摇了摇头:“并没有。”
“哦。”夫子失望,“那我再去别处找找。”
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陆筝都安抚好了两个宝贝,并许诺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翌日清澈,天尚未蒙蒙亮。
比起需要去皇宫门口迎接皇帝的其他臣子不一样,澹台冥能直接从王府出发,和皇后寿辰同样的阵仗,只是马车少了一辆。
陆筝拧眉。
澹台冥又要找她麻烦了?
“陆姑娘。”青月得了自家公主的命令过来邀请,“请上公主的马车吧。”
陆筝正要点头。
盔甲声响起。
只见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玄奇腰间佩剑,头盔夹在腋下,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气息:“王有令,此行陆姑娘不必跟随。”
陆筝一愣。
她不跟着,那他受伤了怎么办?
不待她怔愣回神,车队已经启程,徒留陆筝一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