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也不愿意见我吧。”季铭轩那个转身,很决绝。他好不容易狠下心想忘记我,我现在过去,这件事不就成为死循环了吗?
我有时间也给不了季铭轩想要的,现在没有时间了,我还是不要到他面前再加重他的心病了。
许婉婉收回握住我手的手,“这样啊,也是。如果老师真的是为了你变成这样的,你现在过去,只会加重老师的病情。”
“如果,你真的觉得他不对一定要我去的话,打电话给我。”我还是放心不下季铭轩,但我希望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不是我,而是许婉婉。
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他们也是师生。
“对了,于菲又来找过我一次,说帮我处理了你,我就能得到老师了。”许婉婉吸了吸鼻子,“她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和老师之间,有你没你都一样。她和宴南霆之间,有你没你也一样,真是拎不清。”
“你看的清为什么就放不下呢?”
许婉婉咬了一口桃子,嚼吧嚼吧两下,“你也放不下啊,还好意思说我。哼,我走了。”
许婉婉提着医药箱来去匆匆。
宴南霆晚上过来蹭饭,我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簌簌的碗中,“爷爷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我们就说了这一句话,再见,是两个星期后,爷爷的葬礼上。
我以为爷爷身体康健,至少比我活得长一些。那天晚上我没接到宴南霆的电话,也没见得到爷爷最后一面。
本想着带簌簌去的,但考虑到簌簌的身份。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凑热闹的事情。
我静静看着遗像中的爷爷,“我以为至少,他能活得比我长一些。节哀。”
身为宴南霆还没离婚的妻子,我应该陪在宴南霆的身边。我也犹豫过要不要站在他身边,接待来吊唁的宾客,宴南霆却说我可以不去。
他知道我讨厌这种场合,不为难我。我却不为此高兴,当我以宾客的身份出现在墓碑前,再看他,他憔悴得不成样子。
宴南霆小时候母亲就过世,父亲忙于工作,孩童时光加上少年时光都是爷爷陪着走过的,他最后一个至亲的长辈。
爷爷在,他至少还能放下自尊,去和爷爷说自己最近遇见的麻烦和烦恼,爷爷都不在了,他又和谁说,又有谁听?
我随着宾客一同来一同离开。
那天晚上,宴南霆一身酒气的进了我的家。我没有愤怒,也没有意外,只是在他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抱住了他。
宴南霆对我主动的投怀送抱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揽住了我的腰,还在逞强逗我,“怎么?喜欢喝醉的我?”
“放下吧。”
我感觉到宴南霆微微颤抖,“至亲离世,是一件大事。你不管哭、闹都无伤大雅。放下沉重的包袱吧,好吗?”
“背太久了,放不下了。”
我感觉到了他的脆弱,他的强撑。他没有哭,也没有闹,比哭闹更令我揪心,“你还有簌簌呢,他仰望着你,陪伴着你。”
宴南霆抱着我的手紧了些。
我想说,还有我呢。
但我有什么,还剩不到一年我能有什么?
宴南霆越来越重,开始还能支撑,直到腰开始发疼,我只能放下宴南霆。
宴南霆倒在*的沙发上,我关了几盏灯,拿了毯子帮宴南霆盖上。我跪坐在沙发边上,摸了摸宴南霆的眉心,“好好睡吧。”
我给宴南霆拉好毯子,写了纸条提醒保姆早上来的时候动作轻点。
我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做了好多的梦,梦见都是宴南霆,大多都是宴南霆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想上前抱抱宴南霆,但我怎么努力都走不到宴南霆的面前。
那种无力感压迫着我,追赶着我。
我在睡梦中惊醒,天才蒙蒙亮。再继续睡下去也还是做那几个梦,我放弃了继续睡,下了楼。
那么早保姆在路上,而本该躺在沙发上的宴南霆不见了。
我也不懂怎么了,心一慌,四下寻找宴南霆。人在极度慌乱中很难正常思考,我慌张的找了一圈,下酒库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我踉跄爬起来这才想到手机。
我不管怎么打电话给宴南霆,都不通。
我在极度恐惧中醒来,发现只是个梦。我摸了摸心口,心脏跳动得很快。
梦中梦吗?
我掀开被子,捏了一把自己的脸,确定了我现在是在现实世界而不是在梦境中,简单的洗漱下楼了。
我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往客厅上看了一眼。
宴南霆不在沙发上,熟悉的慌乱感驱使我开始在屋中寻找宴南霆的身影,走到厨房门前,我见到宴南霆站在我的咖啡机前,正在等咖啡机磨咖啡豆。
宴南霆脸上有倦,但看他现在的样子看不出昨晚大醉了一场。
“早,要不要来杯咖啡?”
我一愣,点了点头,“好。”
宴南霆端出来一杯咖啡和十分厚实的三明治。
我一边咬了一口厚实的三明治,一边小心翼翼的去看宴南霆。
经过昨晚,我们还能那么淡定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气氛很诡异。
厚实的三明治真是厚实,我吃了一半就饱了。我把另外一半放下,和刚刚来到的保姆打了一个招呼。
我从角落拖出装狗粮的箱子,给番茄倒了狗粮。
刚睡醒的番茄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到碗面前,低头认真闻了闻狗粮,转身就要走。
保姆听见动静,对我说,“番茄吃狗粮都要拌罐头。”
这好像还是我起的头,保姆不在没人给番茄做狗饭,我就拿罐头给它拌狗粮。
宴南霆走到我的身边,我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他一眼,甩锅,“都是你们惯的它,不拌罐头就不吃饭的毛病。”
保姆摇摇头回到厨房,我一边嫌弃番茄矫情,一边去选罐头。
宴南霆按住我的手,对番茄说,“过来吃饭。”
我看向番茄,番茄对宴南霆的指令不为所动,还偷偷给宴南霆翻了一个白眼,“没用的,它脾气很倔,没有宁愿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