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准备了大段的话，在看见宴南霆脸上的痕迹，那些准备的话咽了下去。
打宴南霆不是故意的，但我的确是动手了。不管是自卫还是什么原因，动手就是动手了。
我把要发泄出去的火气咽下，再次看向绿萝，有些哀伤的问宴南霆，“我自己藏起来，包裹起来就真的是强大了吗？为什么我觉得你那么脆弱？”
我再次开始数绿萝的叶子。
因为不专心，磕磕绊绊数了好几下才数好。
在我打算和宴南霆聊一下更深的话题，宴南霆站了起来，“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越过我走了。
我能看见他眼中流转的怒气。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从暗恋开始，我就喜欢观察宴南霆的各种微表情，然后琢磨他的心情。
现在也是这样，他的一个微表情被我拆解。
就像是思维导图暴力拆书一般，把各种能导致他生气的理由拆解出来，再仔细琢磨他为什么生气。
最后，得到一个最有可能，也最不靠谱的理由。
自我防御过深。
我也不是没见宴南霆接待过合作伙伴，他看起来冷漠，但对合作伙伴却是另外一种风格，有贵公子的气质却不好糊弄。会笑，会附和，也会刻薄，但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熟知他的人知道，那些都是假象。
我不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会有很强的自我防御。
季铭轩带番茄回来是两个小时后。
“为什么这次洗那么久？”我摸着番茄洗干净的毛，“留下来吃饭吧。”
保姆把番茄的饭碗放在地上，吃货小番茄立刻抛弃了我奔向饭。
我已经脱离无力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时候，季铭轩知道我能走了，但还是伸手扶了我一把。
他一直那么体贴。
“我真的不需要去检查一下吗？”
季铭轩在我站稳之后松开了扶住我的手。
季铭轩和宴南霆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截然相反的。季铭轩是温和的类型，所有动作以不越线、照顾我心情为主。
而宴南霆，对我十分的随心所欲，在我剧烈抗拒之外为所欲为。
季铭轩帮我拉开了椅子，“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检查一下，正好和体检一起做了。”
“也好。”
我距离上次体检已经过了半年，是时候应该去体检了。
“什么时候去？我最近比较闲。”我拿过水杯先喝了口水，才拿起刀叉。
季铭轩皱了皱眉，忍住要说我的冲动，“工程结束了？”
“因为一些事情，可能要中途换建筑设计师。”我没有详细和季铭轩说是什么问题，我和宴南霆的事情和季铭轩拉扯，总觉得有些什么。
但我不说，季铭轩猜都能猜到。
我以为他不会和我聊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直接捅破了这层纸，“你接近宴南霆是为了工作上的野心，现在换人，是你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我切三文鱼排的手停下来，叉了一旁的小番茄放到嘴中慢慢嚼，“是，我决定走法律程序，离婚。”
“为什么？”季铭轩对这个问题太过执着，一向温柔的他对我开始步步紧逼起来，“你不是说利益而已吗？”
“是，最初只是利益，但渐渐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拿着叉子插着还挂在枝条上，就被放到平底锅上煎熬的小番茄，“我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我的语气有点哽咽，“他的每一次接近，都会让我很心疼。不管是聊公事还是私事，不管他有没有聊天。或者，深夜梦见他醒来我都会心疼。我不能继续下去了，如果可以我的确很想做公私分明的人，但我做不了，我实在是太过懦弱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改变不了这样的自己。”
紧绷着弦可以紧绷很久，但断裂只需要一瞬间。
赶着堆积起来的抢看起来看起来坚固，但随时可以一碰就倒。
季铭轩安慰了我好一会。
在我状态平静后，他想离开。我拉住他，“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觉得你也开始奇怪起来。”
“生活上有困难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知道你不想亏欠我太多，但我也能给你的也就那么多了。”
季铭轩一根一根掰开我握住他的手的手指，“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个稳定的职业，好好活下去。”
我听见他这样说，反而不紧张，送了一口气。
“我会的，谢谢你。”
季铭轩帮我预约了隔天的检查，我再次见到他，他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我做完相对应的检查，站在二十二层的走廊前，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
“这个城市很少有这样干净的天空，很多时候在这个城市出行，都恨不得戴上口罩。天真好看，对吧？”
我偏头，许婉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脸，虽说笑脸中透着些许的疲倦，但能看出来她很开心，递给我一个冰淇淋。
“你下班了吗？”我接过冰淇淋，刚刚我也和季铭轩询问过许婉婉，他说她和别的手术组做手术去了。
“早就下班了。”许婉婉看了一下表，“加班九小时啊。”她露出苦涩的表情，转动一下脖子。
“辛苦了，看你也没有要抱怨的意思，我就不安慰你了。”
许婉婉瞪了我一眼，“安慰都不给我一个，小气。”
我还没说什么，她自己破功了，“加班九个小时还是很值得的，挽救了一名病人。跟了一场非常帅气的手术，我和你说……”
我不是很想和医生聊手术细节，聊的话，总是要面对一些我不愿意面对的画面，就算这些画面只是对方在描述。
这个苦头，我在他们师徒两个上都经历过。
我刚想阻止许婉婉的话头，许婉婉就止住了嘴，“对啊，你不喜欢听这些。”
我吃了一口冰淇淋，面前一个香气逼人的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过，她手上拿着的是我喜欢的牌子最新款的包包，五万八。我想起季铭轩帮我垫付的钱，就问，“医生赚很多钱吗？”
“看什么地方，什么职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