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华撇撇嘴。
感觉自己被翠竹骗了。
搞那么大阵仗,原来是自己弄丢的。
害她白担心一场。
干山楂早已处理好,鹊华舀了一盆清水,拿刷子刷各人用过的篾器,挂在通风处晾干。
忙着忙着,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大厨房里为何如此平静,好像无事发生?
要认真做事她懂,但不耽误嘲讽,讥笑和辱骂吧?
为何这些都没有?
鹊华好奇得要命,抓住身边一个刚刚留头,小脸大眼睛,名叫海潮的末等丫鬟问:“姐姐为何没有反应?”
海潮面前堆着一摞脏木盆,正拿着刷子奋力刷洗,闻言微微转过头,不解地问:“妹妹说的可是海米一事?”
“对啊。”鹊华眼巴巴看着她,只求她快快解答。
海潮却将头转回去,冷漠回答:“见怪不怪了。”
“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鹊华心里猫抓似的,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海潮的回答。忙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糖饼,塞进海潮的嘴巴里:“给你甜甜嘴儿。”
糖饼是绿珠提前给准备的,跟铜钱一般大,一口一个刚刚好。
海潮下意识咬住糖饼,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整块下肚了。
羞赫道:“鹊华妹妹,谢谢你的饼。我的意思是经常发生,我们已经习惯了,所以见怪不怪。”
经常发生?
鹊华又给海潮喂了一口饼,问道:“怎么个经常发生法?”
海潮再次不争气地把饼一口咽下,认真解释:“自从曹管事走了,大厨房经常丢东西,最后几乎都是贼喊捉贼。”
“啊?”鹊华嘴巴张得能塞下半个拳头。
大厨房成什么地方了,贼窝子?
“嗯。”海潮刷好一个盆,斜扣在墙角控干水分,接着刷下一个:“不过他们最后都没讨到好,赔回来了。遇到刚才这种紧急情况,要翻好几倍的赔。”
那为何还有人前仆后继?
鹊华懵了。
像是走进雨后的森林,四周都被浓厚的白雾罩着,看不清真相。
“说起赔。”海潮忽然有了倾诉欲,喃喃道:“我们这些不掌管钥匙的粗使丫鬟,也经常要赔。比如我上个月手滑,打碎了一个甜白瓷盘子。那盘子是成套的孤品,碎一个等于碎一套,要赔十两银子。”
鹊华再次睁圆了眼睛:“十两银子?你拿什么赔?”
海潮苦笑道:“我比你进府早两年,省吃俭用攒了一两银子,已尽数赔进去。”
“这几个月的月钱,以及各种赏赐,只在手里过一道,不等捂热,转手作赔。”
“这还不够,只能从饭食上面节省。末等丫鬟每日十五文份例,年节翻倍,我多数时候只吃一半。省下来的,充了赔偿款。”
“另外,我还拉了七两银子的饥荒,这才赔上。”
“不止我,这屋里的大多数粗使仆役,都经历过同样的事。”
鹊华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偌大的厨房。
这厨房让好好的人,一个一个变成了贼。
让辛勤劳作的人,一个一个饥肠辘辘,负债累累。
为何如此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