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陈正道之死
白絮瞰青灯2023-05-24 14:184,978

  对峙中的两伙人听到脚步声,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顾行歌被十几双眼睛一同注视,心里却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只是在暗暗思索,要如何拖延时间,等待李约翰带人来解围。

  短短的几步路,即使顾行歌刻意放慢了速度,还是很快就走到了两伙人中间的位置。

  站定后,她好似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一般,神色从容地开口:“怎么都在外面,这铺子还做不做生意,掌柜的呢?我要买米。”

  金龛灵道的领头人看到顾行歌时,立刻就认出了这个庆城神探。

  他帽兜下的一双鹰眸紧张地一缩,但紧接着就听到她如此询问。

  黑袍领头人暗暗沉默着思忖,却不知道顾行歌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打算静观其变。

  “不好意思噻,店里今天有点意外,怕是没办法营业咯。”掌柜的听到顾行歌的话转头看着她,脸颊上有些淤青,一开口就痛得缩了缩脖子。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营业了?我瞧着铺子不是开着吗?”顾行歌踮起脚,越过遮挡视线的黑袍人向粮铺里面看去,“大米也有啊,为什么不营业?”

  “还不是这些金龛灵道的人,非要我们请什么灵牌,请灵牌也就算了,还得设坛做法,麻烦得要死。”一旁的伙计捂着红肿的脸颊,哪怕被打了一顿,依旧不服气地说,“我们不同意,他们就把门堵上,不让我们营业!”

  看着两个人脸上的伤,顾行歌暗骂了一句金龛灵道的肆意妄为。

  都说打人不打脸,他们这倒是专门往人脸上招呼啊。

  但一瞧对面站着八九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顾行歌虽然心里有气,但却不敢表现明显,生怕再惹怒他们打了起来。

  毕竟他们这边除了她和那个年轻的伙计,其他的都是些上了岁数的人,若是真动了手,他们可讨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顾行歌还是决定继续拖延时间。

  “金龛灵道是什么?”因此她故作不解地问。

  “金龛灵道本是山区一带民众的一种信俗,其信奉道神,主张乾坤和合之说。”金龛灵道的黑袍人没有开口为顾行歌解答,反而是一旁的行脚僧开了口,“他信奉道神为创造天地之母、主宰万灵之神。”

  “这么厉害?”顾行歌倒是第一次听说金龛灵道的详细释意,待行脚僧话落,眸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那群黑袍人身上。

  “既然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非要这家掌柜的请灵牌啊,你们道神既然是主宰万灵的神明,想要信徒那还不容易吗?何必非要他这个冥顽不灵的?”顾行歌装作一副好奇的模样,只为了多拖延一点时间。

  “他哪里是只要我们一家,”伙计闻言嗤声一笑,不屑地说,“这一条街的铺子他们都去过了,他们是要强逼爱民街上所有的铺面,都去信奉那什么道神!”

  顾行歌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刚到爱民街时,竟然没看到几个逛街行人,想来是这些金龛灵道的人每个铺子都去过了,惹出了不少纠纷,这才使得行人都散去了。

  “噢”了一声,顾行歌暗暗思索了片刻金龛灵道为何要如此行事。

  之前她都没有听说过金龛灵道,显然他们的发展还算低调,但近来却不知为何,金龛灵道竟好似张狂起来,到处出现不说,还开始为了招揽信徒而主动惹是生非……

  瞧着顾行歌沉思的模样,金龛灵道的领头人正隐隐疑惑间,便见街道一边,李约翰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怎么就你自己?”顾行歌看到李约翰本来是心头一喜,但看清楚只有他一个人时,眉头就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金龛灵道的领头人听到顾行歌的话,也明白了她出现在这里后一番装模作样的表演是为了什么,随即不屑地讽笑了一声,终于开了口,“顾探长为了拖延时间,也真是不择手段啊。”

  闻言顾行歌一愣,目光犀利地看向领头人,却因为帽兜的遮挡,看不见他的神色。

  因此顾行歌只能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庆城鼎鼎大名的顾探长,我们金龛灵道怎么会不认识。”领头人幽幽说道,那阴森的声线,直让刚刚过来的李约翰浑身寒凓不已。

  “只是我没想到顾探长有朝一日,竟然会和金龛灵道作对……”金龛灵道的黑袍人说着,竟然从怀中拿出了一柄匕首,锋利的刀刃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锋芒。

  他身后的一种教徒也随之取出了身上携带的刀具匕首,警惕地看着顾行歌等人,似乎一言不合就会举刃上前。

  见状顾行歌不禁心下发沉,她今日出来的急,并未带手枪,如今对方竟然拿出了短刀匕首,若真是发生了冲突,只怕会有所伤亡。

  正思索着如此险境,要如何破局时,只见刚刚为她解答金龛灵道来历的那个行脚僧上前一步,挡在了她身前。

  “檀越方才所言可还做数?”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行脚僧神色淡然无波地问金龛灵道的那个领头人,“若老衲等人愿向无生老母下跪致歉,诸位檀越可愿就此离开?”

  “你们下跪道歉是应该,至于我们要不要离开……”领头人说着顿住话头,没有继续,只是将手中的匕首横在了身前。

  但此言却已然是松了口,行脚僧三人听后,悄然一叹,“我等愿下跪致歉,只望檀越莫要再为难顾探长了。”

  说着,三个僧人便屈膝而跪。

  那徒然矮下的身躯,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屈辱。

  见到三人识相,领头人还算满意,而且虽然他对顾行歌表现得十分不屑,但其实还是颇为忌惮的,并且他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因此只扔下一句,“我们等着尔等开坛做法,请灵牌入店。”

  说罢,几人便嚣张地扬长而去。

  看着金龛灵道的人离开,顾行歌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三个行脚僧,有些心疼地道,“快起来啊,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行歌一向是最为骄傲的人,无论遇到何种困难,都绝不会低头,更何况是下跪如此折辱之事,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行脚僧的行为。

  “顾探长屡破奇案,为庆城百姓的安危付出许多,我等自然不愿让金龛灵道人为难与您。”行脚僧看出了顾行歌的疑惑,淡然微笑着开口解释。

  他们是云游僧人,近来在庆城城郊一处山谷中的普世寺挂单,因此对庆城的事情知道一些,自然也知道顾行歌破获的几桩案子。

  “你们……”顾行歌闻言一哽,有些感动,也有些不知所措。

  “佛渡人心,顾探长不必在意。”行脚僧说完后,便双手合十略略点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三人的背影,顾行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转向李约翰,冷声质问道:“警署的人呢?怎么就只有你?”

  顾行歌现在心底无疑是十分气怒,但这份气,却不是因为李约翰,而是因为警署里的那些人。

  李约翰闻言尴尬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地说:“他们说没接到报案,不能随意出警……”

  不敢去看一旁粮铺掌柜的和伙计,自从听到“顾探长”三个字后,便无比期盼的眼神,顾行歌闭了闭眼,转身就像警署走去。

  怒气冲冲地推开王耀德办公室的大门,顾行歌没有给他任何署长的体面,径自走了进去,强压着怒火冷声质问:“警署的人都在干什么?李约翰来求援,为什么没有人去?”

  “密斯顾,你虽然是警署的功臣,但你也不能如此没有分寸!”王耀德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摆出长辈的架势,语重心长地说,“我是署长,勉强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就这么闯进我的办公室,你觉得应该吗?合适吗?”

  “回答我!”顾行歌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强势地注视着王耀德,丝毫不被他的话语影响,兀自问道,“警署的人为什么不和李约翰一起去支援?金龛灵道为非作歹,你们是不准备管了吗?”

  “什么为非作歹,顾探长你不要胡说。”王耀德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和顾行歌拉开距离,“警署又没有接到报警,拿什么理由去支援?要是真的去了,那才是真的欺压百姓。”

  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耀德,顾行歌一字一句地说:“金龛灵道强制店家请灵牌,还威胁恐吓他们,甚至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打人,这难道不算为非作歹吗?”

  “那只是他们的好意而已。”摆了摆手,王耀德不以为意,“我们警署是办案子的地方,哪里能什么都管?”

  意味深长地看着顾行歌,王耀德又道:“顾探长你手里还有案子没结,专注自己的事情要紧,什么金龛灵道请灵牌,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啦!不务正业的话,小心你探长的位置,是会被人觊觎的。”

  虽然早就知道王耀德虚伪又虚荣,但顾行歌以为他还是有着作为警署署长的底线,在百姓安危的面前,他还是能够紧守职业守则,做出一点实事的。

  但她没有想到,面对金龛灵道,王耀德竟然会是这个态度,处处为他们说话,甚至是为他们撑腰!

  这让顾行歌很难不多想。

  王耀德是不是和金龛灵道有了什么头尾,甚至已经被金龛灵道收买?

  所以,近来金龛灵道才会如此嚣张。

  失望地看了一眼王耀德,顾行歌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他的办公室,而后又径自来到了警员办公大厅。

  “金龛灵道横行霸道,强逼爱民街商铺掌柜请灵牌,若是不愿,便威胁恐吓,甚至动手伤人。”顾行歌看着或坐或站的一群警员,开门见山地朗声说道。

  听到她的声音,办公大厅里的人都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闻言,脸上露出了各异的神色。

  环顾一圈众人百态,顾行歌又继续说道:“现在我要带人去捉拿金龛灵道的人回警署调查,有谁要和我一起吗?”

  “金龛灵道如此欺压百姓,我们作为警署警员,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危是我们的职责,”顾行歌慷慨激昂地鼓舞着众人,“如今既然发现了有人在以宗教之名实行为非作歹之事,我们作为人民的保护伞,自当义不容辞,去为他们伸张正义!”

  虽然王耀德让她十分失望,但她相信,警署中还是会有着合格的警员的,相信还是会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去除暴安民!

  听完顾行歌的话,那日在宗烨铺子撞见宗烨的小警员方敞,举起了手率先响应:“我去!”

  他本就是刚刚入职,正是一腔正义无处安放的时候,自然是无有不应。

  有了带头的表率,除了几个神色特别犹豫的,其他警员也都纷纷出声,表示愿意和顾行歌一同去将金龛灵道绳之以法。

  见状,顾行歌欣慰一笑,感慨李子坝警署到底还是有着好警员的。

  于是,顾行歌又振臂一呼,“我为能与诸位共事感到荣幸,那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金龛灵道的聚集之处,然后再对他们进行逮捕。”

  说着,顾行歌便带着李约翰,将一众警员三人一组,分成了四组,安排每组各负责一片区域,去探查金龛灵道的聚集之处。

  安排好这件事后,小警员方敞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去探查金龛灵道的消息,而是找到了顾行歌说道:“顾探长,陈法医这两天都没来警署,是有什么事吗?”

  “陈正道?”顾行歌一愣,“他没来警署吗?”

  “应该是没来,”方敞应道,“我去办公室停尸间找了他几次他都不在。”

  闻言,顾行歌心底一沉。

  陈正道平日里是最守规矩的一个人,若是无事每日都会准时准点地来警署报道,如果方敞说的是真的,这两天找了他几次都没找到,那陈正道一定是出事了……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金龛灵道,顾行歌想着稍后去探查金龛灵道的聚集处时,正好会路过陈正道家,可以去看一看情况,便先按下了对陈正道的担忧,和分好组后的一众警员又商讨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了警署。

  ***

  矮小的一间房,依旧孤零零地伫立在小巷的尽头,门前屋后遍布野草,环境宜人。

  但那栋屋子却十分突兀,黄土和砖石垒砌,并无一丝一毫的修饰,朴素到有些丑陋。

  顾行歌带着同组的警员来到陈家后,因为担忧陈正道的安危,便甩开了身后的几个警员,快步走上前去。只见屋子大门紧闭,只有唯一的一扇窗中,隐隐有光透出。

  看到那抹亮光,顾行歌微微放下了心,以为陈正道正在家里,于是她放轻脚步,往窗户的方向走去,想要过去敲一敲窗,吓唬陈正道一下,以来报复自己这一路的忧心。

  然而,她刚刚走近几步,就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歘地一下从窗前划过!

  顾行歌见状脚步一顿,但窗内的黑影却没有给她更多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又是一道有着手脚却无头的黑影闪过。

  陈正道家窗户上的玻璃是品级最差的一种,并不透亮,反而带着微微的黄,看着有些模糊。

  第一道黑影闪过时,顾行歌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接踵而至的第二道黑影却让她知道,屋子里确实是发生了什么。

  瞬间,顾行歌的神色就凝重起来。

  怀揣着对陈正道的担忧,顾行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然而还不等她接近,又见窗内红光突然一闪,一道道黑影继而连三的倏地扑向窗口!

  那一道道没有头的鬼影扑来,使得顾行歌吓得后退了一步。

  但窗内的飞舞的鬼影却没有就此停歇。

  闪烁的红色光芒之中,张牙舞爪的鬼影仿佛想要撞破窗棂,不停地扑向窗户。

  然而,任凭它们如何冲撞,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发出。

  诡秘的黑影,恐怖的红光,寂静无声的房屋……

  骇然不已的顾行歌停住脚步,不敢再前进分毫。

  跟上来的小警员此时也看到了陈家屋子里的鬼影,纷纷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

  “青天白日的,这是闹鬼了不成!”

  几人不停后退,声音颤抖地说着。

  听到几个警员惊恐的呼声,顾行歌却反而镇定下来,对陈正道的担忧压过了心底徒生的恐惧,咬紧牙关上前,猛地推开了大门!

  砰的一声,木门颤抖着落下一层薄灰,显出了屋内的情形。

  此时屋子里再无红光闪烁,也无鬼影飞舞,只有一个人形的物体倒在房屋正中。

  顾行歌见到命案发生,顾不得对未知的恐惧,连忙走上前去。

  却见那个倒地的尸体,正是陈正道。

  只见他浑身发黑,血肉模糊,仿佛被百鬼撕咬过一般,身体上没有一怀好肉,甚至有整整一条手臂都已经不翼而飞了……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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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盗者之庆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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