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攸宁这话,是在问秦文瀚要证据。
可真正亲眼瞧见了炎蟒的,除了秦攸宁、慕卿辰外,只有白九。慕卿辰不在这儿,而白九也不傻,所以在这世上,在没有其他人能在秦攸宁的面前,说出“眼见为实”来。
“我的确是没有亲眼所见,可是当日和你一道前去天雪山的人,却都是瞧见了的,那被马家人带去京都的炎蟒尸体,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这一点,你能否认吗?”秦文瀚用着得意的眼神看向秦攸宁,所以难怪世人常说,往往捅你刀子最狠的人,却是和你走的最近,最了解你的人。
“当然,这一点估计整个天和城的人都知道。曾经的秦家草包六小姐,一朝之内修为暴涨,不仅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地杀死了炎蟒,还因祸得福成了第二境灵修者。这些话都已经传了这么久了,我当然没有反驳的必要,不过瀚四叔,我从没有否认我杀死炎蟒的事实,我只是想请你,拿出炎蟒是因为我才出现的证据。”秦攸宁不慌不忙地说道,说完,话头又一转,开始攻击起秦家来。
“怎么,瀚四叔说不出话来了,那正好,侄女我这儿也有一些话要问四叔您。我不止听说了这些与我有关的传言,还听说了一些有关于秦家的传言,好多都曾经疯传过一阵子,不知道瀚四叔能不能拿出证据来,这些传言是假的?”秦攸宁卖关子似的停顿了一下。
在众人或好奇,或紧张的注视下,秦攸宁薄唇轻启,为今日将要开始的好戏,敲响第一声锣鼓。
有些话八王爷不能直说,会显得他有所针对,不过秦攸宁就不同了。她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定下死罪,所以不管她说了什么,都只是在为自己开脱,不是故意针对,而是不想背下黑锅。
更重要的,是秦攸宁,她是秦家人!
“有传言说,秦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打造一件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神器,而天雪山就是这一切秘密的大本营。这传言听起来有点玄乎,于是乎就有了更多加以辅证的传言。”秦攸宁伸出拳头,每说一条,就伸出一根手指。
“比如,天雪山坍塌后,秦家就派了人日夜守着。而半月后的千金阁散金会上,秦家人更是拿出了两张名帖来,一代表秦家家主,另一则是以白矖国六王爷谋士的身份。这天下的人都知道,千金阁规矩多,偏偏无人敢破,可就在那一天,大长老却逼的散金会提前结束。但奇怪的是,关于这事,千金阁非但没有追究,还在秦家三小姐的及笄宴上,送了一只九阶的珍兽给秦家。”秦攸宁晃着四根手指,表情别提有多严肃正经了,“这些个传言,八王爷可有听说过?”
八王爷当然是有听说过的,就算秦家人不想让八王爷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封了城中百姓的口,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能封口自然也能让人心甘情愿地再开口。
况且,八王爷也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去打听,秦攸宁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了。不过,知道归知道,八王爷却不会承认,他已经让属下去查证了这些传言,哪怕他心中已有七分的相信。
“传言真真假假,秦六小姐若是只能凭这个,就像洗刷自己的冤屈,怕是不能够的。而且,秦六小姐难道不知道,你这罪一旦落实,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吗?”八王爷一字一顿地提醒着,同时眼睛也往那些正作壁上观,静默不出声的秦家人身上扫去。
“诛九族?”秦攸宁震惊地叫了起来,她此前虽然生活在修仙界,也很少来到俗世中,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极刑!
这就等同于,就是秦攸宁撇清了她与天雪山的事毫无关系,但是在她把脏水往秦家头上,尤其是明面上的“亲生父亲”身上泼的时候,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秦攸宁在这瞬间,感觉到了一种天昏地暗的晕眩感,她是不是应该先找个理由离开正厅,然后联络慕卿辰也好,顾长歌也罢,赶紧从这个泥潭里脱身?
在脑子里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秦攸宁这才慢慢地从秦家几座大山脸上的表情中反应过来,她这是被八王爷给吓唬了,或者说,是戏耍了。
“怎么,秦六小姐不信?这天雪山可是我们白矖和安国之间的屏障,安国土地贫瘠,国力不强,虽然依附于白矖,但是却一直觊觎着白矖的国土。现在天雪山虽然还在,但是谁也不知道会在炎火的喷火侵蚀下,变成什么样子,关于这一点,你得做好成为万民罪人的心理准备。”八王爷用着高深莫测的语气,继续吓唬着。
“信,八王爷的话,小女怎敢有所质疑。”秦攸宁眨巴着眼睛,终于总算是明白过来,八王爷那句诛九族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八王爷不是想吓唬秦攸宁,也不是要戏耍她,而是在提醒。
提醒秦攸宁,她身为秦家人,虽然有些话是可以说,但是狗急了还跳墙呢,她既然想要还秦家,秦家人就也不会惦念她同出一脉的身份。若是秦攸宁还想在此时之后,能够全身而退,那么她现在就不该是一股劲地做这种,激怒他们的事情。
但因为秦攸宁一连的四个传言,秦家人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不仅仅是大长老秦文鸿等人,就是那些个不怎么出声的人,看向秦攸宁时的目光也带了点情绪。
秦攸宁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有些事情并不是能做不能做的区别,而是它就算结束了,影响也依旧会存在。
所以,只有傻子才会把众矢之的拉到自己的身上来。
“八王爷,小女只是被吓着了而已,不过正像王爷您说的,传言真真假假不可尽信,那天雪山的事情又何尝不是猜测和传言而已?”人外有人,秦攸宁觉得自己的心思算计比起八王爷来,到底还是太嫩了,在把秦家算计了之后,她并不该觉得可以就此高枕无忧的。
“可这事与之前你大哥四哥的事情不同,那事到底是小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就是一辈子没个结果,那也是你们秦家的家务之事。但天雪山之事,不是嘴上找些理由蒙混了过去,大家都装作糊涂就可拖延以的,有些证据现在没有,不代表严刑之下,也还是没有。”八王爷一句话,既讽刺了此前秦曜秦鑫的事情,又暗暗告诫了所有人,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什么诡辩了。
“报!启禀王爷,不知为何,天和城的百姓聚众要闯进秦府,已被属下等拦下。不过他们并未里去,现在正在包围秦府,并向秦府和属下等投掷石块等物,属下等可需动武将人全部镇压?”一个小护卫一边说着话,一边行礼,哪怕脸上没有慌张的样子,但动作却急忙的很。
秦府被人包围,还被砸石块,秦攸宁听着默默地掐指算了算时间。九地宗的人果然个个精锐,办起事来就是快速,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已经挑拨起了民愤了。
不过还不够,得再等等,再等一会子,重头戏就要上场了。
“脑子呢?谁会无缘无故来乱闯别人家,还乱砸东西的,如果是一个两个人,还可以说他们是和秦家有私仇,但现在是一帮人!传令下去,先将人都拦住,但是所有人不得动手,不得伤着百姓,然后你!赶紧去给本王打听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八王爷揉着太阳穴,对着那护卫大声吼着,眼神飘到秦攸宁的身上,打了个圈。
“回王爷,根本不需要属下去打听,那些人嘴里一直在咒骂着,说是秦家坏事做绝,上天这才用地动来惩罚天和城的。”那护卫说着,瞄向秦家人的目光多少有一些不以为然,“那些百姓在听说了王爷您也在秦家后,还说……”
“还说了什么?”八王爷的声音沉了下来,身上迸出一种压迫感来,“你直说出来,本王恕你无罪。”
闻得此言,那护卫脸上的犹豫不决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不说,他的目光还极为大胆地在八王爷的身上扫视起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会住在秦家的王爷,一定是和秦家一样恶贯满盈的人,所以才会要封住城门,想把他们都困死在这里。”
“岂有此理!”八王爷气的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恶贯满盈!好一个恶贯满盈,好一个秦家,你们老老实实给本王说清楚,你们究竟是做了什么事,居然会让这城中的百姓如此看待你们!”
其实在听到护卫说秦府被围住的时候,秦家人的心里就已经在咯噔了,后头再听到那些人秦家坏事做绝的时候,都已经自觉地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秦家不是没有想过,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引起民怨,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会东窗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