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在看到她的脸后,惊讶不已的人。
秦攸宁心里的疑惑就像是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了,她现倒是想快些见到八王爷了,看看八王爷会是个怎样的表情。再这样下去,秦攸宁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了,她明明还是这张脸啊,为什么进到国师府之后,大家的反应就变得奇怪了呢。
总不可能她在进了国师府后,就突然变了容貌,而她自己,却不自知吧!
“记住,你要有一国圣女该有的仪态,但也要有身为为师弟子的自矜,这个度,你得把握好了。”国师低声对着秦攸宁说道,说完,才领着人往殿中走去。
这紫宸殿既然是皇帝的住所,那么自然就不是一般的宫殿可以相媲美的。
九级白玉的台阶,没有一丁点的瑕疵之色,似乎纤尘不染,让人在下脚之时战战兢兢的,生怕弄脏了这些台阶。而台阶旁的护栏上则是精雕细刻着九龙,或盘旋或戏珠或翱翔在天际,姿态各不相同,却都栩栩如生,只望一眼就让人新生敬畏。
只这两处不打眼的地方就已经是这样用心了,其它地方就更不用多说了,这宫殿不见得是用多么珍贵的材料建成的,但建造的时候,一定是花费了大心力的。
“启禀陛下,国师大人到了。”在临近殿门的时候,那太监脚下的步子忽然加快,早了秦攸宁他们好几步,先行入了殿内通禀。
“嗯?国师?”一道声音接着传出,虽有上位者的威严,但并不雄浑。
“那秦攸宁呢,还没到吗,可真是有够慢的。不是儿臣要说,父皇您真的觉得那个秦攸宁就是白矖的紫宸之光吗?先不说她的出身,就说她的家人好了,有这样勾结前朝意图谋逆的家人,难说她没有耳濡目染地生了什么歪心思呢。”迫不及待地,八王爷也出声了。
这语气,这语速,简直就是抓着一切可以抹黑秦攸宁的机会,来抹黑秦攸宁啊!
秦攸宁本还以为八王爷在城门口说的,都只是一时气话,因为看他之前的形式做派,为人还是挺明理可靠的,一点都不是小气的人。但都说,人前人后,就现在的样子来看,秦攸宁就是想不相信八王爷是个小心眼的,都不行。
“回陛下,国师大人可并非孤身前来,大人是护送其新弟子入宫觐见的,奴才瞧着国师大人的神情,可是开心的紧,想必是极为疼爱的。”太监听着八王爷越说越过分的话,趁着八王爷换气的工夫,也顾不上尊卑有别了,赶紧插话。
“国师又收新弟子了?马家的那个马悦,不就是他的关门弟子吗?”皇上显然是困惑了,不过抛开关门弟子的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太监的意思,“你这奴才,说的不清不楚的,无端让国师在殿外干等。还有,国师的弟子亦不是外人,这些繁文缛节的能免则免,你做事别总是这么老套古板,快些让他们进来吧。”
“仁儿,天雪山的风光就下次再说,你不是担心秦姑娘不是紫宸之光吗?可巧,国师来了,你有什么地方疑惑的,就问国师吧。”紧接着,皇帝又敲打了八王爷一番,让他注意着说话。
同时,皇帝这一句话,也把八王爷背后说人坏话的名头给去了,变成了只是因为疑惑而在向自己的父皇求证。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秦攸宁腹诽着,余光瞄着国师一直是笑盈盈的脸,猜不透他为何要对白矖如此尽心尽力。
要是那皇帝真的像传言的那样,信任和尊敬国师的话,刚刚那太监就不可能一副奴才先禀报一声,你们在外等着的样子。而皇帝在听到国师来了这样的话后,也不会是先疑问,再请人。
之所以秦攸宁会这样觉得,是因为有了对比。
如果在来的路上,国师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皇帝既然都能够牺牲自己的帝王名声,来保全镇西大将军一家了,那么他对国师的态度,看着就不是那么的亲近了。
所以白矖皇帝对国师的真正态度,还应该再好好地观察揣摩一番,才能下结论。
“到底是年纪小啊,不过是走了几步路罢了,衣衫都乱了。好了,这一次为师给你理好了,下一次,你可要自己注意着了,宫中不比他处,你合该好生注意理解,莫要失仪。”在太监出来请人后,国师没有直接进殿,反而是转过身,将秦攸宁上下一阵打量后,伸手给秦攸宁抚了抚衣袖。
“谨遵师傅教诲,徒儿一定牢记。”秦攸宁配合地说道,低下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如果说皇帝是老狐狸的话,那国师也差不到哪里去,刚刚那太监不过说了一句国师对新弟子极为疼爱,现在国师就真的表现出来给人看了。而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秦攸宁的保护,和对皇帝的一种调侃。
很好,你护着你的儿子,那我的徒弟就由我护着,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秦攸宁默默地觉得,自己这回所拜的师傅,比之天璇殿的那位,看起来真实了不少。而且不管国师这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总归这“倍受国师疼爱的弟子”的名头,是真实地落在了秦攸宁的头上的。
“老臣给陛下请安,给八王爷请安。”进到殿中之后,国师没有像其他朝臣一样跪下,只是弯了腰拱着手示意了一下,“这是老臣新收的关门弟子,吾白矖的紫宸之光,秦攸宁。攸宁,还不快见过陛下和王爷。”
“小女秦攸宁,给陛下请按,给八王爷请安。”秦攸宁有样学样地弯了腰,出于尊重,她这弯腰的幅度可比国师大多了。所以虽没有跪拜,但也不能说秦攸宁无礼。
“你、你、你……你怎么会是秦攸宁!”还没等皇帝开口,八王爷就先大声地叫了起来,话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在八王爷看来,秦攸宁的声音还是之前的声音,熟悉无比,可这长相却已经不是之前的长相了。但是八王爷试图去回想秦攸宁的长相时,却忽然发现,他居然想不起秦攸宁之前的样子了。
这着实诡异!
而觉得诡异的,不止八王爷一个,秦攸宁的心里也已经是巨浪滔天了。八王爷这样的表现,是秦攸宁最不想看到的,因为这就证明,她的长相,真的不对劲。
可是,她的长相的确一直都是如此,从来没有变过啊!就算八王爷眼瞎好了,那总不可能,马家三个人都眼瞎了吧!可如果说是哪里出了差错的话,那么当时还只是边境小城里一个草包的她,到底值得谁,来做手脚呢?
“国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相对于八王爷的惊慌来讲,皇帝就只是惊讶于秦攸宁的容貌了,不过能让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也露出惊讶来,足见秦攸宁和小郡主长得,有多么相像了。
“陛下可还记得,老臣是何时卜算出的白矖转机,又是何时,请陛下下旨在白矖境内秘密找寻的?”国师反问。
“孤当然那记得,那是五年前太子的灵宠进阶,以及两年前太子灵宠化为人形的时候。”皇帝不假思索地答道,说完就皱起了眉,不说不觉得,这一说才发现,这两个时间点,居然都与太子的灵宠有关,“难道说,这就是国师之前所说,天机?”
皇帝和国师说起了暗语,两人眼神往来,显然个中意思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晓。
秦攸宁听不懂,她现在所想的都是她的长相,以及八王爷为何之前不觉得她长相像小郡主的问题。八王爷也听不懂,不过八王爷好歹知道一点白矖的秘辛,所以他想的,是今后该如何修复与秦攸宁的关系的问题。
这样一来,紫宸殿里就突然地静了下来。
“太子的灵宠身具白矖血脉且已然觉醒,极有可能成长为其始祖,神兽白矖。这是您当初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原因,也是老臣卜算出白矖转机的契机,但陛下您可有想过,为何直到两年前,老臣才请旨寻找转机?”在些许的沉寂后,国师开始解释,“因为这份转机变得强大了,一直迷雾重重的天机,也开始显露了。”
“国师的意思是?”皇帝的目光在秦攸宁的脸上盘桓不去。
“小郡主的脸,就是天机。”国师一锤定音,肯定了皇帝的猜测,“所以这两年间,陛下的亲信寻回了不少与老臣的卜算相合之人,但他们都并非转机,只是天道对转机的障眼法而已。”
听到这里,八王爷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地问道:“国师到底是如何断定,谁是转机,谁是障眼法的?如果之前的那些人都只是障眼法,那么马悦呢,既然只是障眼法而已,国师大人为何还要收她为弟子,白白地误导了我们!”
秦攸宁闻言一愣,八王爷这话还真是有趣,原来,这就是马悦会成为国师弟子的“机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