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莫驹心中还抱着一定是殷宁鹤负责打造的这沙盘坏了的心情在等待着,可没想到的等来的是自家手下亲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老大!不好了!”
莫驹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有狼在你后面要吃了你不成?”
可是莫驹只是嘴上说着让这亲信稳重一些,但其实自己也是焦急的很,也是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盯着那亲信。
就见那负责刺探敌情的亲信连大气都没敢喘匀了,就慌慌张张的说:“老大!殷宁鹤的兵马杀到了咱们的山寨去了!”
“什么!”莫驹是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直把那木头做的桌子锤出来了一道大大的裂痕,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亲信刚才说的,这怎么可能呢?
“你再说一遍!”
“是……是殷宁鹤的兵马,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已经杀进了山寨当中去,现在留在了山寨的那几个小铜人都已经是不能动弹了!”
看着莫驹此刻的表情,那亲信说的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莫驹翻脸了,他跟在莫驹身边也已经有不少年头了,细细算来,基本上是莫驹的大哥被绞杀的那一年,自己就跟着莫驹了,可是除了莫驹失去了亲人与兄弟的那一段时间之外,这亲信从未见过莫驹脸色有这么难看的时候。
别说是他这个跟在身边许多年的亲信了,此刻这屋子当中负责波动机关的仆从们更是大气不敢出的。
半晌之后,莫驹才踉踉跄跄的坐了回去,口中还不停的嘟囔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见莫驹这样的失魂落魄,那亲信又是上前一步,建议道:“老大别太着急,我刚才去这山寨上观察的时候,发现殷宁鹤手下的人马其实并不多,而且那粮仓的地方,离着山寨又这么近,想来我们调遣一些人马去,直接在山寨上给殷宁鹤的人马包了饺子!”
莫驹这才晃过神来,接受了他手下这亲信的建议,将令牌扔了下去,调遣正在攻打粮仓的人马回山寨去。
此刻正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这房间当中像是蒸笼一般,可是此刻莫驹却觉得自己是身处于数九寒天当中,出了一身的冷汗将自己浸润了个透彻了,此刻心中拔凉拔凉的。
在这一场沙盘之战争上,殷宁鹤已然算是让他莫驹占尽了便宜,若是现实情况而言,这威山镇也只能称得上是易守难攻,但是兵力这一方面,确实远远不能及朝廷所派出来剿匪的兵马的。
但是在这沙盘之战上,殷宁鹤却大大削减了自己手中的兵马,只是与莫驹手中兵马人数相当而已。
即便是占了劣势的情况之下,殷宁鹤却仍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便能攻打到他的山寨之上,想来在显示情况当中,对于殷宁鹤而言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再有……就是殷宁鹤身边的那些能人异士,莫驹对此更是有些磨灭不去的印象,那一群身披黑色斗篷从天而降的神秘人,其武功高强的程度,是让莫驹深不可测的。有这些人,殷宁鹤更是能以一敌百。
……
酒肆二层,小石看着眼前的局势,不免感慨的说着:“这大局已定了!不如我们提前替殷大人庆功吧!”
就见那粮仓处的铜人们朝着山寨方向奔袭而去,正在纪沉鱼为此而感到提心吊胆之时,就见那城门是轰然倒塌,身披黑色铠甲的铜人们是一拥而上。
莫驹的兵马还未折返回了山寨,可是城中大片红色的旗帜却也是换成了殷宁鹤的黑色旗帜,不过半晌的功夫,已经是旧貌换新颜了。
纪沉鱼朝着身后招手,示意小石道:“快,把我的面拿来。”
这纪沉鱼并非是什么浪费粮食的人,更不能看着她这娇小的身材来判断饭量,刚才狼吞虎咽的这半碗下肚,纪沉鱼的心思却全然是在这沙盘之上了,丝毫没有什么反应的。现在这局势明朗了起来,纪沉鱼也有心思吃饭了。
所幸这面还没有凉透,纪沉鱼这边慢条斯理的吃着,就见莫驹麾下的兵马是遭受到了两面夹击。
这威山是人尽皆知的易守难攻,原本这是殷宁鹤的劣势,但是殷宁鹤已然是趁其不备攻打了上去,现在是殷宁鹤的一小队兵马把持着威山这个易守难攻的宝地,而且还有大批人马正在背后埋伏着。
这威山之所以是易守难攻,不光只是因为莫驹在这山上布置起来的火炮重甲,而且还因为这山是王城附近最陡峭的,若是不走修建好的山路,光靠攀爬上山,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待到莫驹麾下兵马赶到的时候,上山的道路已经被殷宁鹤把持住了,这终究只是个沙盘,麾下的兵马也只是铜人而言,做工再精细的也精细不到可以攀爬到山上的程度,因此便只能走上山的山路。
正巧这时殷宁鹤埋伏着的兵马已经赶到了,这两面夹击,让莫驹麾下的这些人马是被打了个人仰马翻。
此刻的莫驹正在房间当中不停的踱步,还不忘问道:“现在可是要到了山寨了?”莫驹此刻的也是摸不准了这一仗的成败了,老巢都已经被人家一举斩获了,自然是心中一阵的不安。
那负责拨动机关的仆从是连连点头:“快了,快了,估摸着已经到山脚下了。”
可是他这话音刚落,手底下的机关就再也不能拨动了。
“啊,这……”
莫驹此刻已经是提心吊胆了,听到有人惊呼出声,赶忙大步走了过去,问道:“什么情况?”
“这……似乎这遭到了埋伏!”
“埋伏?这怎么可能!”
莫驹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规则了,只是一心想要看到此刻战场上的情况,于是推开了在门口把守的侍卫,便要出去。
门口把守的是殷宁鹤手下的侍卫,也是让他们稀奇,今日这沙盘之战开始之前,他们的殷大人就曾嘱咐过,若是对方主帅莫驹想要出去,大可不必拦他,这两位侍卫还好奇呢,殷大人为何要这么嘱托一句。
现在一个个的正暗自称奇呢,这殷大人难不成是个能掐会算的,怎么就预料到了这莫驹会要闯出来的。
莫驹从指挥的房间出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便是登上了个高台,正好可以看到此刻沙盘之上的场景。
此刻的战况是如同山倒一般的,刚才那些被莫驹所占领的地方,现在已经改旗换帜,通通换上了代表殷宁鹤一方的灰色旗帜。
至于威山脚下的战况,更是惨不忍睹。
莫驹的手下的那些身披红色铠甲的小铜人被一个个的撂倒,渐渐的隐没在了身披黑色铠甲的小铜人身上。
此刻的状况已经完全不需要莫驹再做什么挣扎的了,代表殷宁鹤麾下的旗帜所没有涉及到的地方已经是九牛一毛之地了。
纪沉鱼此刻没有注意到莫驹出来,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此刻威山脚下的战况上。
见那殷宁鹤手下的军队如破竹之态势,纪沉鱼就觉得心中颇为畅快。
那交锋到了酣畅的时刻,甚至还有阵阵硝烟升起,纪沉鱼放下已经是吃了个干干净净的碗筷,一抹嘴,对此这啧啧称奇。
纪沉鱼:“没想到有这么逼真!”
小石一脸骄傲的扬了扬头,自当时纪沉鱼这话是在夸自己一般。“那可不,也不看是谁建的。”
纪沉鱼点点头,附和着说道:“殷大人能想出这样绝妙的方式,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打得莫驹个片甲不留,真绝了!”
小石想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是仔细一想,这纪沉鱼所说的也没错,本就是人家殷大人的主意,而他充其量也只是个监工的而已。
纪沉鱼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硝烟四起,心中却突然有些五味杂陈,不论是任何战争,哪怕只是出兵平上这小小的一座山的山匪,也会激起来这方圆百里的百姓不得安宁,更会有士卒们命丧于此,背后便是千千万万个家的破灭。
纪沉鱼长叹了一口气,就见殷宁鹤也从这小屋里出来了,直奔着莫驹走去。
这莫驹什么时候出来的纪沉鱼从未注意到,但是殷宁鹤这一袭黑衣,饶是这样热的天气里,仍旧是立立正正的样子,很难不让人瞩目到的。
就见殷宁鹤径直的走向了莫驹。
此刻的莫驹还沉浸在了自己吃了败仗的挫败感之中,见殷宁鹤过来了,仍旧是心存了戒备之心,后撤了一步。
殷宁鹤却是面带笑意,一挥手,就见刚才一直站立在这沙盘边上奋笔疾书的两人上前来了,将手中的一沓纸递到了两人面前。
殷宁鹤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难道你不想看看我是如何一步步引你进入这圈套的吗?”
原来这二人是侍候在旁边记录整个沙盘之站的过程的策录史官。
莫驹原本就是咽不下这一口气,对于自己惨败的事实是难以接受,一听殷宁鹤这样的挑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用眼神瞟了一下殷宁鹤的笑脸,伸手夺过来了那一沓子纸。
这纸上分别记述了每一回合双方所做的事情。
第一回合:莫军按兵不动,殷军一小队人马从营地出发
第二回合:莫军按兵不动,殷军从后城门翻墙而入
第三回合:莫军刺探正城门军情,殷军分散至城中各个角落
第四回合:莫军占领城中要塞之地,殷军按兵不动
第五回合:莫军占领城中要塞之地,殷军派一小队人马攻城
……
原来从一开始,殷宁鹤的行动便是麻痹了莫驹的警惕之心。一开始便已经在这城中埋伏下了人马,直到发起了假意的攻城,若非是莫驹看到眼前这份战争全过程的记录,他至今也都不会知道,当初这沙盘之站一开始殷宁鹤的攻城就是假的,只是让他自己以为殷宁鹤的军队攻不进来,即便是攻进来的这些散兵游勇,也都随着战争的进程而被他一一剿灭了。
谁人能想到,这些兵马只是殷宁鹤所放出来的诱饵,为的就是让莫驹放松警惕的进行攻城略地,以至于后方空虚,让殷宁鹤抓住时机一举攻入老巢之中。
第六回合:莫军占领城中要塞之地,殷军按兵不动
第七回合:莫军占领城中要塞之地,殷军按兵不动
第八回合:莫军占领城中要塞之地,殷军按兵不动
第九、第十、第十一……
眼前的这些重复性的文字让莫驹直感觉两眼发昏,原本这些回合的时候,莫驹还在心中暗自窃喜,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这殷宁鹤给打怕了,打成缩头乌龟了,可是现在再看一看这满城的硝烟和插了满城的黑色旗帜,莫驹只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一般。
第十二回合:莫军占领城中粮仓,殷军派半数人马杀入敌营
第十三回合:莫军折返营地,殷军大举攻入城门,两面夹击
第十四回合:莫军全军覆没……
莫驹看着这字字扎心的记录,守着捏着那一沓子纸的手也渐渐攥紧了。
纪沉鱼在酒肆的二层看着这情况,虽然距离得不算太远,可也是听不清二人的对话内容的。只是看着莫驹的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纸张,脸色也逐渐变得铁青。
纪沉鱼原本以为殷宁鹤便会趁此机会趁热打铁的收服诏安了莫驹,可是没有想到,殷宁鹤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就要走。
纪沉鱼赶忙捅咕了两下刚刚坐下来休息一会的小石,说道:“走,咱们也下去。”
殷宁鹤这边转过身来,一副全然不把莫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要往前走,边都还边吩咐着身边的亲信侍卫说道:“一会你们派人把这擂台拆掉,不要阻碍到百姓们的正常通行,还有今日帮忙的那些人的工钱,也要一并结清了。”
那亲信的侍卫是连连点头,赶忙跑去执行了殷宁鹤吩咐下来的任务。
莫驹却是大喝一声,让殷宁鹤不得不转过头来看他。
纪沉鱼带着小石急匆匆的从酒肆上下来,就看到了莫驹正跪拜殷宁鹤的场面,这二人都是被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纪沉鱼小声的问小石道:“这什么情况?”
小石也是一脸懵的样子:“沉鱼姑娘您别问我呀,我这也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