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青宴
陶清焰2025-01-22 09:152,724

   九千岁崔邪尖声笑起来,他的声音带着股潮虫爬过肌肤般的阴柔:“刘侯爷此言差矣,沈将军的枪法,圣上都赞不绝口,今日咱们不比较,只作壁上观。您说是不是啊?薛大人?”

   他说得阴阳怪气。

   其实,事出有因,如今半壁朝堂由崔邪掌控,文武百官谁不尊他一声“九千岁”,对他俯首称臣,事事都要报给他。唯独沈星渊,直接越过他,立了战功,得了皇帝的信宠,还不肯接纳他抛的橄榄枝。所以,崔邪很不喜欢沈星渊。

   “崔公公说得是。”

   薛世雍双手握紧了扶手,面上是带着陪笑恭敬的样子,但眯着的污浊老眼却露出几分阴鸷,直勾勾地看着沈星渊如今的威势——那普通长枪和士兵经过他一调教,仿若神兵利器,一击必杀。沈星渊拥有帅才,善于用人用兵,不拘一格,这才是最令人担忧的!

   沈星渊已经不是当年没了生母,在自己女儿手下苦苦求生不得偷溜出府的丧家之犬了,眼见着得势,已经开始对付自己女儿了。

   听闻这小子宠幸的一个通房小丫头已经夺了女儿的管家权,还被授予极大的权力——管理镇国公府名下的产业。薛氏真是无用,她若是废了不要紧,这要是查出他薛家在沈家铺子里秘密置办的营生,那可就糟了!

   三人各怀鬼胎,早已沆瀣一气,他们互相使眼色,透露出相同的目的,那就是——定要除掉沈星渊不可!只是,现在还未到最好时机……

   于是,练兵结束后,沈星渊来和他们见礼,送他们离开,几人也都互相寒暄,看起来其乐融融,甚至都在恭维沈星渊,尤以薛世雍为最。

   他看似和蔼,实则暗藏机锋:“民间都传沈将军是冷面阎王,依本官看来,将军明明是神仙才俊,要是像您这样会打仗会用兵还会赚钱养兵的小将军多几个,那得节省我朝多少军费啊?户部也就不用发愁喽哈哈哈……”说着还大笑起来。

   沈星渊听得心头冒火,这老东西还好意思说,前些年打仗时,这老东西发军饷粮草从来都没个准儿,延误多少战机?!偏偏这姓薛的老东西投了九千岁,姜老元帅也无可奈何,如今他回京执掌西大营,这老不死的又想故技重施!

   沈星渊皮笑肉不笑,拱手:“薛老大人谬赞了,末将不知您为何如此开怀,即便是节省了用度,这钱也回归国库,怎么薛大人笑的仿佛进了您的私库一般?薛夫人在镇国公府勤俭,您在户部节省,父女一脉的好品行!”

   薛世雍脸色一阵青红,冷冷地道:“沈将军夸奖,不敢当。”

   刘炎鄙出言相帮, 粗声:“薛老尚书,您户部不发愁,我们兵部可要发愁了。姜大元帅发话,命令全部官兵学习沈老弟的枪法以及布阵著书,我们这些五大三粗的兵头子,就知道拼死杀敌,哪儿会这些纸上绣花儿,个个犯了难,有些弟兄,还不得不去国子监花重金找老先生补课。”

   沈星渊剑眉星目熠熠生辉:“刘将军,武学不分高低贵贱,就连圣上也曾说枪乃长兵器之最,末将知您善使刀剑,改日您若有空,咱们可在校场切磋一番,末将这点花拳绣腿,还望您不吝赐教。”

   刘炎哑然,说嘴归说嘴,武艺上较真,他只怕不敌沈星渊。

   崔邪打圆场:“好了,杂家看时间不早了,咱们改日再叙?”

   “公公慢走。”

   沈星渊神色阴冷地目送三人队伍离去,背在身后的手紧握,骨节泛白,发出瘆人的“咔咔”声响。

   “主子!”这时,苍梧策马飞驰而来。

   沈星渊蹙眉:“你怎么来了?”

   苍梧平复急喘,掏出信件:“事情紧急,是冷姑娘审问出重要线索,托属下将这封密信亲自交到您手上。”

   沈星渊又急又怒,一把抢过拆开信件,一目十行地看起来:“那疯丫头出了什么事?爷不是让你随身保护她吗?!”

   苍梧委屈:“主子,属下知错”

   不料沈星渊脸色骤变,撕碎了信件,怒喝:“姓薛的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青锋!”

   “卑职在!”暗卫青峰跪地抱拳听令。

   沈星渊低声:“你带五个死士,跟着姓薛的,将他所到之处,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全都报给我,留下关键人证物证,以备不虞。”

   “是!”

   沈星渊又命令道:“苍梧你速速回去,时刻保护瓷珠,不许有半点闪失!”

   苍梧心一紧,俯首抱拳:“是!”

   他立即快马加鞭连夜往回赶,只是路上就要耗费掉半日。

   那厢没了苍梧,冷瓷珠称霸带人偷懒,她并没有去天工阁查蔡掌柜,而是休息。

   夜里,冷瓷珠还叫湘荷买来好酒好菜犒劳剩下的侍卫,她自己加上湘荷连同哑妞也摆了桌女席,不分尊卑,大家伙热热闹闹的饮酒作乐。

   冷瓷珠塞了五十两的银票给哑妞:“妹子,去,叫个戏班子给咱们唱几曲儿助助兴!”

   侍卫们兴致高涨,对着冷瓷珠不停道谢:“大姑娘豪爽!弟兄们辛苦几个月,终于能大饱耳福啦!”

   冷瓷珠乐道:“小事一桩,别叫我姑娘,多生分,咱们就兄妹相称,来来来,喝酒!划拳!”

   戏班子很快到了,班主随即排演开唱,曲目是经典的《定国安邦》。

   听着那老生唱道‘金戈戎马刀上血,难得浮生半日闲’,有侍卫感慨道:“还是冷妹子体贴人,咱们底层人难呀,现在世道乱,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受苦受累的还是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另一个侍卫醉醺醺地笑:“什么安稳,乐一时是一时吧,好!唱得好!”

   冷瓷珠沉默了,心头茫然:她离开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将杂乱思绪摈弃,她一定要离开!

   顺利地把众人都给灌醉了后,冷瓷珠吹灭全部蜡烛,灌了一大壶醒酒汤,用井水洗了把脸,快速换上夜行衣,蒙好头脸,刚背上包裹——

   谁知,那趴在桌子上的湘荷迷迷糊糊地醒了,瞧见身着夜行衣,看不清面容的冷瓷珠,惊恐尖叫:

   “呀!有贼!快抓贼!”

   湘荷一喊,哑妞也醒了,门口把守的侍从也闯进来。

   “姑娘呢?”

   湘荷哭喊:“姑娘定是被他抓走了!快救姑娘!”

   侍卫堵截:“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糟了!”冷瓷珠眼见惊动众人,立即跳窗而逃。

   好巧不巧,楼下经过一辆马车,冷瓷珠“嘭”地落在车上,顺势滚进车厢里。因为动作太大,导致头巾和蒙面巾全都掉落,头发也散乱如瀑布披散半身,还扑倒了车厢里的人。

   裴青宴本来在车厢内支颐小憩,冷不丁闯入个黑衣小贼,还把自己给压倒了。

   他脸色骤然冷冽,握着金刚折扇即将出手时,却看清这黑衣小贼是在白鹤楼的那名女子!

   他的神情瞬间温和起来,俊眸在昏暗的车厢内格外明亮,充盈着惊艳和柔情。

   “姑娘你怎么——”

   冷瓷珠浑身紧绷,见裴青宴要说话,一把捂紧他的嘴:“嘘——”

   嘘声同时,冷瓷珠拔剑抵着裴青宴的喉咙,厉声:“不许把我供出去,快出去驾车,否则,我要你的命!”

   裴青宴点点头,冷瓷珠遂调转剑刃,抵着他的后背。

   他嘴角含着一抹温如春雨的笑意,细细看了冷瓷珠一眼,顺从起身,坐到车门口,拉起缰绳,娴熟地驾车。

   行驶出去半个时辰,冷瓷珠刚松口气,裴青宴也想搭话时。

   突然出现三五个身着暗红色低品阶官兵服饰的青壮,用刀指着马车,醉醺醺的呵道:“前面那辆车给老子停住!大晚上的出来,老子怀疑车里有可疑东西!”

   “让你停,你聋了没听见啊?!”

   冷瓷珠额头全是冷汗,眼珠僵硬地转动,握紧了宝剑。

   裴青宴含笑,优雅作揖:“军爷,裴某人一时兴起夜晚出游,不知诸位巡街,还请军爷宽恕。”

   那几个小官兵看清驾车之人后,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清醒了:“裴、裴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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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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