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决定
陶清焰2025-01-27 09:403,644

   气氛和乐,酒足饭饱,正说笑时,老管家派来小幺计传来喜讯。

   “少主,老管家让小的来回禀您,说是户籍已经办妥了,但路引还要明日才能送来。”

   “知道了。”

   待小幺走后,裴青宴将喜讯告知冷瓷珠,冷瓷珠喜上眉梢,举起酒杯,豪爽道:“老弟,咱啥话都不说了,抱歉和感激都在酒里了,若我能脱困,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老弟的救命大恩!”

   裴青宴那一张温润如玉的俊美脸蛋听见“老弟”时有些许龟裂,笑道:“我比你年长,如不嫌弃,可唤我一声裴大哥。”

   冷瓷珠不甘心:“切,要不是我穿来这么个鬼地方,你还是个小弟弟呢~行,你帮了我,你是老大,裴大哥,我先干为敬!”

   裴青宴也笑着与她连连干杯,感慨冷瓷珠酒量之好。

   得知喜讯,酒醉后的冷瓷珠放下警惕心,困意袭来,靠着柱子小憩一会儿,竟这么睡过去了。

   裴青宴只自顾自地在书房里忙着要事,并不管她,见她真的睡着了,放轻脚步上前,鬼使神差般取出手帕替冷瓷珠一点点地擦干净脸颊。

   望着那张雪白沁润出绯红色的脸蛋,裴青宴有种想要把人留下来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来之不易的缘分,不能被自己的莽撞破坏了,倒不如给她牵线,让她去裴家在江南的庄子上,自己随时能找到她,护住她,才是长久之计。

   冷瓷珠实在太累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一睁眼,入目的便是裴青宴那张令人神清气爽的清俊文秀面庞,忙挣扎着站起身,这才发现身上披了条毯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眼。

   裴青宴温和道:“冷姑娘,你的路引已经办好了,现在,你只需要稍加乔妆打扮,就可光明正大地离开都城。”

   边说着,边将一块木质牌子交给了冷瓷珠。

   冷瓷珠拿着路引牌,抚摸上面精美简洁的雕纹,感慨万千:“原来,这就是官衙发放的路引。”

   事不宜迟,裴青宴给冷瓷珠安排好了骡车行李,还准备了一套粗布麻衣,冷瓷珠又将脸涂上黑灰,穿上后活脱脱的村姑模样。

   裴青宴语重心长道:“现在外面已经闹翻天了,镇国公府的搜查令已经下来了,沈二爷已经得了消息,正在从军中赶回来的路上,只怕要全都城的搜查缉拿你,青宴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全看你自己能否逃出生天了。”

   “我在江南的乡下有一处不起眼儿的庄子,你若没地方去,可凭我的手信去那里,庄头看了手信自会庇护你。”

   冷瓷珠十分感激裴青宴的心细,抱拳朗声:“大恩不言谢,咱们有缘再会!”

   与裴青宴告别后,冷瓷珠迅速驾着骡车往城门赶去,一路上见人心惶惶,许多侍卫正在街头张贴告示。

   冷瓷珠偷偷看一眼,惊诧地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逃奴追捕令”,而是一则“寻人启事”!内中言明,镇国公府家的一个女管事被贼人劫走了,如有知情者能提供女管事的行踪,可得白银千两的酬谢?!

   沈星渊这家伙疯了?

   冷瓷珠怀着忐忑的心情,继续赶路,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城门口,准备好路引牌,排队等着出城。

   #

   话分两头,却说那沈星渊得知冷瓷珠失踪后,心急如焚,匆忙处理好紧急的军务,交给副手料理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客栈。

   “二爷!”苍梧、湘荷、哑妞还有随行的一众护卫见他大步进来,纷纷下跪,个个如丧考妣,畏惧愧悔。

   说来好笑,他们都认为冷瓷珠不会放着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沈星渊的独一份儿的宠爱不要逃离,都以为是自己保护不力,冷瓷珠被那四个掌柜报复劫走了。

   沈星渊面阴如冰,白里透着浅青,撩袍坐下:“人呢?”

   “已经关在柴房里,审问过了,这是口供,只等主子发落。”

   “带进来。”

   李、田、王三个掌柜被拖死猪般拖进来,每个人都鼻青脸肿,上身打着赤膊,下半身锁着铁链,满是鞭痕,哭哭啼啼的磕头求饶。

   “二爷,冤枉啊,我向天借胆也不敢对冷大姑娘动手啊!”

   “二爷,我们除了贪了点小钱,别的什么都没干啊!呜呜呜……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七岁的小儿子,求您网开一面啊……”

   青峰上前:“二爷,他们的确没有这个胆子,冷大姑娘查账时,只有张栋才对抗姑娘,言语冒犯,还令打手对姑娘不轨,幸而姑娘智勇双全收拾了他,属下怀疑,那姓张地起了阴狠的报复之心,用了什么法子与那西边蔡掌柜报信,而后,张栋才和蔡戊亮才派了不法之徒劫走了冷大姑娘。”

   苍梧为难道:“张栋才供述了许多线索,唯独不承认此事。”

   沈星渊脸颊肌肉因为怒火而痉挛扭曲:“断了张栋才的四肢,再把他牙齿全给爷拔了!”

   张栋才被带上来时,已经彻底不成人形,像个血蠕虫般趴在地上,他的四肢全都被废了,满口牙齿也被拔了。

   被拦在客栈外面的老百姓们,踮脚看了一眼,就吓的惨叫,忙不迭地跑了。

   沈星渊咬牙切齿,踩着张栋才唯一完好的头颅:“说,人被你们弄哪儿去了?!”

   “呜呜呜……真的不是我……二爷……可能是蔡戊亮……都是他……还有他们!”张栋才囫囵不清地说着,他已经神志不清,胡乱指正别人。

   沈星渊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动,起身:“人要是好好地回来也就罢了,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你们全都给爷陪葬!”

   “是!”苍梧等人打了个寒战,立即应是。

   “传我命令,城门处给我设三道关卡!派人给爷找!找不回来,你们也都不用回来了!”

   沈星渊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青峰,去把蔡戊亮给爷除掉!爷要让他比张栋才惨烈十倍!”

   青峰将查到的消息,低声禀报给沈星渊:“主子,那蔡戊亮是积年的老人儿了,国公爷和太太都信重的,跟薛家还关系匪浅,他自己善于钻研,与那金钱帮主来往过密,现在动他,是否打草惊蛇?不利于营救姑娘?”

   “啪哗——”沈星渊一拳砸碎了桌子,满眼红血丝:“是了,先找到瓷珠的下落,蔡戊亮那边你派人给爷紧盯着他的全部动作!擒贼先擒王,爷去单独会会薛世雍!”

   青峰不得不提醒:“主子,将领擅离大营本就违背规矩,您还要去见薛尚书,这……”

   在他看来,现在的沈星渊几乎变得不像他了,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这心腹当得倒好,做起爷的主了?!”沈星渊斜眼睨他。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安排!”青峰背脊一寒,不敢再劝。

   沈星渊随即匆匆去了薛世雍的府邸。

   #

   城门处,冷瓷珠终于排队过了关卡,谁知眼睁睁看着突然增派了许多侍卫,又加了三道关卡,一看那些侍卫身上的服饰和徽标便知是沈星渊麾下,登时有些紧张。

   “你们,全都把路引拿出来!没有路引谁都不许出城!”

   “不合格,介绍人来历,官衙官印都不对,滚回去,不准出城!”

   “你,你们几个女人把脸全部露出来!老子要比对一下!谁敢不配合,老子宰了谁!”

   眼见着刚刚前面两个关卡通过了,结果最后一道却被遣返的百姓还不算,竟还有官兵拿着画像,专门抓住要过城的女子进行比对。

   轮到冷瓷珠时,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那官兵揪着冷瓷珠的衣服,拿着画像细细对照后,失望摇头,嫌弃道:“哪儿来的乡下村姑这么脏?!就你这样也好意思进都城的门儿?滚!”

   冷瓷珠一看那画像,窃喜的脸瞬间垮了。

   好家伙,沈星渊那厮从哪儿找来的画师,将她画成了这副鬼样子?

   尽管生气,却也庆幸,要是拿着这幅画像,是不可能找到她的。

   可她还没高兴完,突然身后一声威严沉重的声音响起。

   “站住——”

   冷瓷珠忙扬鞭加快速度,谁知官兵围了上来。

   “前面那个村姑,我们队长说的就是你!赶紧给我站住!”

   冷瓷珠挤出一个嘴歪眼斜地笑:“各位军爷,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那队长果然要更精明厉害些,拿出一张完全不一样的画像来,冷瓷珠这才知道,画像太多,质量良莠不齐,比如这张,就将她画得惟妙惟肖,尤其是眉眼和身材。

   冷瓷珠心脏怦怦跳,故意装作畏畏缩缩的样子,缩着脑袋。

   那队长来回比对,浓眉拧紧:“来人,把她脸上的灰全部擦掉!我得仔细看看,这身段倒有几分相似!”

   冷瓷珠握紧腰间藏好的宝剑,大脑紧张地思索着自己要是冲破关卡,骑着这破骡车能不能顺利逃走。

   “咴儿———”的一声,马儿的嘶鸣直冲云霄。

   只见一辆四马托拉着的巨大马车,居然直接冲破了最后一道关卡,疾驰而去。

   官兵们纷纷上马追了上去,队长焦急不已。

   “不好了!有人闯关卡了!”

   “赶快追啊!”

   冷瓷珠眼神犀利,一眼就瞄到了那大马车车轮上的血迹,还有那马车非常粗糙,窗帘随着风掀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些做工精美的红木雕花大木盆大木桶,一只木桶的边缘还露出半片碎花衣裙,非常可疑!

   脑海中闪过那三个掌柜供述的话。

   蔡戊亮联合金钱帮的恶徒仗着镇国公府和沈星渊的势力,与薛家联合经营见不得人的肮脏买卖。利用天工阁的家具作为隐蔽,将妇孺孩童转运到外城外邦,进行贩卖。

   这会儿趁乱,排队的百姓们都乐不得地出城了。

   冷瓷珠却面色挣扎,她也可以走,她只不过一个小人物,离了她,这桩恶性事件也总会得到查办,她应该多想想自己,多为了自己而活,这份户籍,这份路引牌,这个机会,是多么难得啊……

   可是,她一旦走了,那马车里的妇孺孩童只怕都要遭殃了,哪怕营救都会错过最佳时机,她看过古书,写着那些江湖上穷凶极恶的贼人,做的那些“采生折割”的勾当,她这么一走了之,这些妇孺孩童,万一遭厄,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睡觉都会睡不踏实!

   “罢了,反正还有的是机会!”冷瓷珠用袖子胡乱把脸一抹。

   “宝马借我一用!”

   冷瓷珠一脚踹开队长,翻身上马,丢下一锭银子,紧追了上去。

   那银子刚好砸在了队长头上,队长四脚朝天,气得骂骂咧咧,可在看见冷瓷珠的面容时又喜上眉梢:“哎哟,疼死我了!你这个村姑……不对啊!这女子不正是镇国公府到处寻找的管事吗?!”

  “哎呀,这下可好了,沈将军悬赏的一千两银子是咱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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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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