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外面阳光明媚,鸟叫声从对面小山坡上传过来。成丰醒来,才发现昨晚睡在沙发上,钟表走在七点十分钟,头有些迷迷糊糊的,起身后马上洗脸喝杯温水,精神好了一些。
身上好像少了一件东西,他回忆一下,手机昨晚放在一楼鞋架上。他回到一楼,手机就放在鞋子上面,看来昨晚很困,也没理会有没有乐云的信息。
“阿丰你今天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妈妈去早市刚进门,手里提着一袋蔬菜还有几条鲜鱼。
“妈早啊,睡不着。”
屏幕显示有三个未接来电,是十五分钟前打来的,谁这么早打电话?一看是校长的。这个号码备注后一直没有使用过,成丰回拨过去,响了十几下才接听。
“喂。”
“校长,什么事那么急?”
“怎么才接电话啊!”校长语气很急,还有些责怪。周末不接工作电话不是很正常吗?成丰沉住气来。
“什么事你说。”
“过来南河桥一趟,快点快点!”
“好好。”电话就挂了,校长没说什么事,成丰穿好鞋子,本来肚子咕咕叫的,没时间吃早餐就开车出门。
开到南河桥只需要十五分钟,南河是镇里唯一的河流,水位常年高涨,也是镇里赛龙舟的地方,冬天也是钓鱼的好去处。莫非是有学生溺水了?可这一大早的,也不是夏天,一股不安袭来。
快到南河桥头半路上,一大早的很多小商贩摆在路边,有卖菜卖鱼卖水果的,开起来速度比走路还慢。成丰喇叭按了几次,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桥头有两根五米高的大理石雕刻路灯,外观气势雄伟。
很快看见桥头边有一辆黄色大吊车,还有一辆消防车,周围已经被围起来,可还有很多人在看热闹。
成丰将车停放在一家烧烤店门口,再给校长打电话,电话没通就看见校长站在一家水果店门口,成丰才注意到河里是一艘渔船,船上的人在给几个轮子挂上铁绳,是有车子冲入河里了。
吊车人员开始操作,绳子嘎嘎嘎嘎的响起,车屁股先露出水面。
成丰看见车牌吓了一跳,尾数是656,是跃生车牌!一会车子就吊起来了一半,是那本田没有错。此时车子布满了淤泥还有垃圾,脏得不行,吊车司机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桥上已经腾出一块空地,车子各处都在出水,像一块大海绵浸泡了一夜。
校长看见他,跑了过来。
“校长怎么回事?这是景江的爸爸跃生的车子。”成丰打了跃生的手机,都没通。校长摇摇头,景江出事后他去过跃生家里,认得这是跃生的车子。
“这到底怎么搞的?”
现在车子门窗都是关着,右车门已经凹陷破败不堪,一颗轮胎错位,车灯也只剩几块碎片,看不清里面的人是死是活。
现在来了一辆救护车,医护人员也紧张地下车跑到桥边观看。
成丰再次打了跃生电话,“打不通!”
“看来出事了,出事了!”校长也被最近的一连串事故整得有些焦躁。
周围人群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好像是昨晚车子冲进了河里,一直没有看见浮上来,报了警,打捞了三个钟,才找到这个位置,落水地点是在上游,估计里面的人是死定了。
“确定是跃生车子吗?”校长问,成丰有一丝丝怀疑是自己记错,只是相似的车牌跟车子。
“八九不离十,他的车牌我认得。”莫非是昨晚喝酒后出事?
“昨晚和我老婆在岳母家,早上想去买早餐路过就看见河里的车尾牌子,打了跃生电话也打不通。”
“你老婆是本地的?”
“是的,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校长有些心烦,成丰也只能干着急等着,湿漉漉的车子终于吊到桥面上,人们都伸长脖子,有人拿起手机一直在拍。
车轻轻的落地,像洗完澡的土狗抖动一下身上的水,消防员挥挥手表示可以切断铁绳了。车里明显可见有一个人影,消防员上前打开门,车门像被水吸住一样,打不开。
这确实是成丰昨晚在酒吧门口看见的那辆脏兮兮的车,消防员拿出铁锹,破开驾驶门。咔的一声,里面的河水流出来,看消防员紧张的神色,就知大事不好。
两个人上前帮忙,一会见两人把里面的车主抬到地上,医生过去检查,只见人头发湿答答的,身体臃肿没有任何反应,医生也省去抢救的程序,已经死亡一段时间。
“就驾驶座一个人!”消防员检查完毕。
成丰和校长心有余悸地靠前看,他脸部浮肿,脸歪向另一边,看不清正面,但成丰一眼就认出是跃生,是昨晚那一套衣服。
“是跃生!”成丰说道,他再往前走几步从另外一个方向看去,“校长,确实是跃生!”
“什么?”校长还有些怀疑不是他,仔细看了好几次。
“你们干嘛?”有消防员阻止他们靠近。
“哦,我是四中小学的校长,这个司机是我学生的爸爸。”
医护人员开始拍照,这时后方一辆车子过来,下车的人是东原警队还有俊木,他们好像形影不离,有他就有他。
“怎么回事?”东原问消防员。
“车子开到河里,淹死了。”
东原看见尸体的瞬间,眼神吓了一跳的眯几下,再往前确认是不是看花眼,俊木在和他说什么。
一会医护人员就用袋子装上,推进车子,关上车门后喊着,“都散开散开,没什么好看的。”
东原和消防员说话时就看见成丰和校长,小跑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东原想这两人不应该这么早来到现场,校长把情况说了一遍,东原也同样问了一个问题,“你老婆是本地人吗?”
校长只能说,“是啊是啊。”
“车子要怎么处理?”俊木人群中走过来问。
“把车送到派出所门口的那片空地吧,别弄得到处都是淤泥。”
“好的。”俊木回到吊车前和司机说话。
“是意外吗还是?”校长问。
“你比我先到,你问我我问谁,还没调查呢!八成是酒驾,不然不会把南河路看成赛车道。”东原一早说话幽默,可大家笑不出来。
“最近一直出现命案,真是够倒霉的!”校长说。
“是啊,这个镇的死神也要业绩,连河里都在吃人。”东原调侃道,他一脸睡不够的样子。
“尸体怎么办?”成丰问。
“还是老地方,父子团圆。”东原是最近案子太多太累了吗?尽说些没有人情味的话。
“你还没吃早餐吧?”
“确实,我觉都没睡够就被吵醒。”原来晚期中年人也会有床气,成丰实在无语。
“他昨晚还有联系我,说有话和我说,今天要和我见面呢。”东原看着被拉走的淤泥车子。
“是有什么事吗?”成丰问,他想知道跃生有没有说什么。
“他已经死了,我和他无话可说了。”东原勒紧腰带,钥匙扣发出铃铃声。俊木又在对他喊,“不和你们聊了,我忙完还要去吃早餐,肚子快饿死了。”
消防员开始清理路面的淤泥,交通很快就恢复。
“现在我们要干嘛?在这里站着吗?”校长问道,成丰也不知道要干嘛,也没多嘴昨晚和跃生一起喝酒的事。
“不知道,先回家去。”
“哦。”两人分开在嘈杂的马路,回去的路上成丰十分冷静,明明刚刚失去一个朋友。成丰被自己的冷静吓到,自己有时也像冷血动物,没有情绪波动。
东原他们又有得忙碌了,周末没有人再打电话给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