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成丰带着愉悦的好心情上班。昨晚跟乐云聊到很晚，喜悦可以冲淡疲劳。再多一段时间的接触，说不定就可以表白成功了。若一切顺利，婚姻大事也会如期而至，看来今年会是很顺利的一年，年头在深圳的算命先生说的话没错，下半年是好势头。
早上没有他的课，只有一些作业需要批改，成丰习惯不把作业和考卷带回家去，利用在办公室的空闲时间，还可以吹吹空调，喝喝茶。
只有少数几位年长的教师敢在没课的情况下不来学校，做为新教师，没课也来上班，而班主任则每天都要来学校。
作业的批改没啥难度，就是有些数字相当潦草，0也有人写成6。窗外只有蝉鸣声，很快就是秋天了，后门下去的斜坡很少有车辆经过，非常安静。
茶水已经泡好，准备今天的第一杯茶。桌上手机有来电，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会是谁呢？
“喂你好，是成丰老师吗？”对方声音有些沙哑，声色难听。
“是，你是谁？”
“我是财务室主任明叶。”财务室三个字他强调得很大声。成丰想起，在开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少听见他说过话。是一个小眼睛的家伙，年龄和校长相仿。
“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有空？请过来我办公室一趟。”语气就像老师叫学生一样，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加上请字。
“我现在就有空，是行政楼301是吧？”成丰见过门牌。
“是的。”
“我现在过去。”
行政楼除了领导们办公专用，还有音乐室和小图书馆。传说音乐室里有红裙子女人在开电视，小学时他们经过那里，可不敢望进去一眼。从办公室走过去就几分钟，这里没有一台电梯，楼层都是石阶。
“你好。”成丰礼貌地敲了敲门，门没关。
“请进。”
“主任你好。”
“坐吧。”他对面有一张小木椅。
“找我有什么事吗？”刚来学校没多久，不可能是谈升工资的事。
他嘴里的烟抽了一半，留着中分头的发型打满发胶，灰色短衬衫下的左手戴着金手表，右手是佛珠。穿着太过于都市型，和寒酸的小学一点也不搭配。可他神情疲倦，像四五天没有睡觉，桌上的烟灰缸塞满烟屁股，嘴里的那半根也被他塞进去。
“没关系，你尽管抽！”成丰客气说，他也有抽烟。
“呵呵，烟我一般只抽半根，后面的没味道，还伤肺。”成丰没有回应，脚放松地坐着。主任拿起桌面上一张清单，还有一张收据。
“今天找你来，是为了这个事！”成丰接过清单，上面写着***公司，收费项目是玻璃费、人工费和材料费。
“这是二年一班修理窗户的总费用，维修的师傅一大早就过来赶工，赶在学生上课前修好。”他轻声细语，就像小巷子里低声推销的销售员。
“主任，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看来是昨天有学生多嘴，把事情泄露出去了，学生里有他的亲戚吗？
“有学生说了，这个玻璃是你以前破坏造成的。”破坏这词直接让成丰一下来火。
“那是我为了让大家安静，和他们开的玩笑啊！”他将收据放回去。
“哦，呵呵，你这样作为一个老师，怎么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假话呢？”他一样轻声细语，成丰怀疑他体内的雄性激素明显不足。
“是哪个学生说的？你不要相信！”成丰手按在膝盖上。
“可不止一个学生，”他抬起粗眉毛，“你亲口说的话，怎么能说是开玩笑呢？爱说假话的老师可不好，这点我需要向校长反映一下！”他拿起收据亮在眼前，“玻璃费是200，人工和材料费是300，总共500。你要现在付清？还是在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除？”说得像成丰没得选择。
“可那块玻璃还好端端的，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它都使用了二十年了！”成丰绝不会支付这样一笔费用。
“你这会又说如果是真的，呵呵。”他慢悠悠地点了一根烟，“成丰老师，话不是这样说，玻璃裂开了，就会有破碎的风险，每天那么多学生在下面走动，万一哪天碎了，砸到学生，后果不堪设想啊！”
“别说这些没有发生的事，这件事和我没关系，我是不会认的。”成丰坐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样子，好吧，那这件事就等下次领导开会，我再汇报一下，到时再看怎么追究。若领导觉得你该赔偿，说不定你还得写个检讨书什么的，对新老师来说，这可是一个污点啊！”他说得有条有序，也把后果总结一遍，这分明就是威胁。就算要别人赔偿，起码事先通知一下，怎么说也用不着这么多钱，想必这个人有收据做假嫌疑，自己捞点业务油水，从他的穿着来看就十分明显。
“不用等下次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汇报了，我先走了！”成丰屁股将木椅弹开，扔下这句话走出门。
“是你自己说汇报的！”成丰听见他拿起手机的声音，理都没理爬上楼梯。这真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一定是哪个学生说出去，他不会去责怪学生们，童言无忌，而是这些人的处理方式。
如果真敢在工资里面扣，那就走着瞧吧！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